“作業都來不及寫,這是哪門子的慶祝。”何昱坐進後座。
鄭淇緊随其後,對前座的徐岱儒打招呼。
徐岱儒振振有詞,“那不是前兩天都沒來家裡講課嗎?我備着火鍋都沒人吃,這回人算回來了,那必須吃頓好的。”
“那不是你自己想吃火鍋嗎?大早就讓秦老闆解凍羊肉,還是辣油鍋。”何昱嘲道,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他這病秧子吃什麼吃,送他回家。”
“嗯,家裡有事。”鄭淇垂眸,在車後座一派安靜聽話的模樣。
“嘿,那不是後來你說他肯定不來才加的辣。”徐岱儒在前面開着車,提高音量反駁,又對着後視鏡裡的鄭淇說,“今晚是秦舒炖的花膠雞,吃完再送你回去。”
方向盤在誰手上就聽誰的話。
于是幾人徑直回了公寓,剛開門,一屋子香濃的雞湯味撲面而來。
秦舒端着個大砂鍋出來,仍舊是眼熟的紋身配圍裙,刮了胡子的臉英俊硬朗。
“來得正好,能吃上了。”他擡眼看來,在圍裙上擦了把手。
首先開門進來的鄭淇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還得是被人推了一把,才踩進玄關。
“你倆是從商業合作夥伴晉升成為室友了嗎?”落在後邊的何昱小聲問徐岱儒。
“有待考察,之前浪了多少年,這會兒迷途知返,看看看看。”他同樣小聲道。
“哦,你倆安靜點,晚上樓上我們還要看書。”何昱随口道,換鞋走進客廳。
徐岱儒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他胳膊,“你們聽到了什麼?!”
那差點破音的一嗓子把前邊的鄭淇引得回頭。
何昱半退回玄關,給了旁邊的人一肘子,低聲快速道:“什麼都沒聽到,這屋子隔音好得要死,别給我出來裸奔就成。”
秦舒走出出發,從熟練地用一個大餐盤把四副碗筷一同拿出來擺好。
“怎麼了肚子疼?”他看着徐岱儒捂着肚子進來。
“餐前運動。”徐岱儒看見他就一臉難以言喻,撸起袖子擠到何昱旁邊。
圓餐桌中央架起一個火鍋,裡面炖着金黃濃稠的花膠雞鍋底,周圍擺了一圈的鮮切牛羊肉和蔬菜。右邊還有一整個大砂鍋的骨筒湯。
“我們吃過飯了。”何昱木然,“而且為什麼還有個湯。”
“又不是給你吃的。”徐岱儒喜滋滋地給幾人各分一碗花膠雞。
“病人就不該吃這麼油的,庸醫。”何昱拍桌。
“我真的已經退燒很久了。”鄭淇把紙巾分到他手邊。
秦舒把一轉盤的調料放到鄭淇面前,讓他自己加,熱忱地盯着他們,“試試這個炸蒜蓉,我自個兒做的。”
“您下次也别在後廚招人了,自己上。”鄭淇無奈道,“行吧,正好幾天沒吃肉了,今晚補補。”
越過蒸騰的滾滾熱氣,何昱看了他一眼。
對面的人對上他的目光,又道:“粥也不錯,換個口味。”
何昱移開視線,給自己狠狠下了一筷子牛肉片。
問你了麼。
“煮太久了,可以快一點就撈上來。”鄭淇看了眼他漏勺裡面牛肉片的成色。
“我就喜歡吃老一點的,有嚼勁。”何昱把牛肉片丢進自己碗裡。
鄭淇夾了兩片牛肉,往鍋裡邊涮邊用筷子把肉片挑開,滾水中浮起兩朵花,快速攪了幾下後就撈出沸騰的湯水,新鮮的雪花肉片裹着稠汁透着淡淡的粉。
“就這樣,可以吃了。”他把肉夾到何昱碗裡。
何昱不情不願地夾起來。
明明是同一種肉,但确實比自己剛剛做的好吃太多。
“又是之前打工跟着廚子學的?疏忽了,還得給你在牆上頒個廚藝獎。”
“多看看做飯視頻。”鄭淇忙着給左右眼巴巴等飯的另兩位下肉。
“我在國外的時候也天天看吃播,怎麼沒學會這招。”何昱皺着臉,第一次發現自己相比起身邊這位,着實顯得格外生活不能自理。
“哎呀,您當初能記得吃就不錯了,一年瘦了二十斤有沒有,好不容易回國補回來。”徐岱儒呼哧呼哧吹着嘴裡肉片滾燙的熱氣。
前段時間為了小肚子半夜偷着煉還把自己腰給閃了的人:“……”
“嗯,是得養養,這胳膊細的。”鄭淇贊同道,把自己的手撐到何昱的手邊,比了比,他個子比何昱還要高一些,骨架也比他大一些。
“這位一年前跟個瘦竹竿一樣的大哥,你在說什麼?”何昱挪開自己的手,隻恨自己不能當場把光榮牆上的單人照拿出來作證。
“在說你啊弟弟。”鄭淇語氣和藹。
何昱背着書包跟着上了車——
“你不待着寫作業嗎?剛吃飯還嚷嚷來不及學了。”徐岱儒瞅着後排又坐在一起的兩個人。
“馬上期中考,我不跟着補習,我再考不及格嗎?”何昱臭着臉回答,戴上耳機不再理他。
“我還以為你能自己學呢。”徐岱儒咕哝,放下手刹,開動車,“這以後要是離了小淇可怎麼辦啊我的寶。”
鄭淇在一旁聽了,下意識去看後排另一端的人。
何昱戴着耳機,壓根沒注意旁人的話,隻對上了他的目光。
看屁。
拉長臉的人用平直的表情對他比出這兩字的口型。
鄭淇笑了笑。
笑屁。
何昱把頭扭過去沖向車窗。
照例帶了兩大兜面包去了鄭淇家,後者站在客廳裡茫然地看着不知哪掏出的這兩大包。
“你們還不開業嗎?天天剩這麼多。”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