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昱在準備最後的沖刺,這兩天幾乎是快要睡在書桌上。
前一天晚上甚至淩晨兩點背着書坐着就睡趴下,醒來發現已經五點,洗了把臉,腰酸背痛地繼續看。直到六點多神志不清地下樓吃飯上學,耳邊已經能清晰聽到自己不堪負荷的心率在重重跳響。
這會兒要是猝死那可就離譜了。
何昱心道。
雖然從早到晚都帶了咖啡提神,但仍舊渾渾噩噩,就連下課排隊打個水都能靠着牆睡着。
不過意識模糊前的那會兒,他腦子裡還倔強地循環着文科背誦知識點。
而恰是在這一天,吳靜靜宣布了英競的結果,何昱和鄭淇都拿了國一,這也絲毫改變不了他過載的煩躁和壓力。
下課原本還想去恭喜一波的人紛紛被他自帶的低壓氣場逼退,選擇繞路而行。
逼人的冷氣順帶籠罩了前桌的範圍,鄭淇幾次想說要不延期,都在對方的兇光下閉上了嘴。
“誰又惹昱神了,那臉色,那眼刀子嗖嗖的,我都不敢從他旁邊那條道上走過去。”黃芮芮彎着腰一溜小跑沖到方潤的桌邊,靠近外側的方向,放棄了她原先距離何昱較近的寶座。
“何昱不是一直這樣嗎?”方潤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心大就是好啊,堅持住,你就天生該坐昱神邊上的。”黃芮芮感慨。
趙遠程溜達過來,他同樣特意繞了個圈過來,神神秘秘地擠進兩人的包圍圈,借着課桌的遮擋從兜裡掏出一東西。
黃芮芮喲呵一聲,“老趙你膽子真是練出來了,這都帶多久了。”
趙遠程得意的弓背跷腿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回頭偷感極重地巡視了一圈四周,見沒人注意他們這個角落才放心。
“要不怎麼說是昱神,這麼拼,我估摸着這是期中考要逆襲!”趙遠程把聊天記錄展現給他們幾人,摩拳擦掌。
英競的小群裡,前一天晚,丁晟早早就厚着臉皮軟磨硬泡,從吳靜靜那兒探聽到了最終結果。
捧着聖旨般的消息,這家夥在群裡大肆叫嚣昱神牛逼,當然學霸也牛逼。
AHEI私下戳了Y:我成順帶的了,有點微妙,感謝昱神帶我體驗。
何昱給他發去無語的省略号,轉頭回群裡拒絕了丁晟想要聚餐慶祝的提議,表示他要把有限的時間全部投入到無限的學習中去。
消息是兩點多發的,早上快七點群裡才有回應。
丁晟:不是,這幾點了大佬,學這麼拼命?!
何昱困得腦子不甚清醒,隻記得避開兩個月的約定,簡短發去期中考三字。
丁晟:太強了,我隻有打遊戲熬到過這個點。
在何昱抛開手機前,群裡彈出了新消息。
鄭淇:期待期中考。微笑.jpg
“……”
幾人艱難地歪着腦袋看完這一晚的聊天記錄。
黃芮芮拍了拍身邊人的背,同情道:“大方,堅持住,你隻是英語和情商輸給了昱神,至少綜合成績還是要撐一撐的。”
方潤頭皮一麻,緊迫感陡然暴增。
當天,何昱就沒怎麼好好吃飯,幾口面包下去就算打發了,滿心梳理着選考科目背誦點。為了不引人矚目,他抱着書跑去樓下的空教室自習,計劃一個人過一天。
自然,自習總會撞上另一位學習重度愛好者。
面對比自己更早來自習室的何昱,鄭淇對他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奈何在困得兩眼發黑的何昱眼裡,這晚上就要考校自己的人隻是在對自己發出挑釁的暗号。于是他抄起耳機戴上,面色疲倦而冰冷,拒絕與對方在放學前進行任何交流。
鄭淇無辜地發現自己又被某人看不爽了。
當晚,何昱在晚自習期間硬是給自己泡了當天的第四杯黑咖啡。
回到公寓,又要蹭徐岱儒一杯正準備拿來做拿鐵的濃縮,被鄭淇搶過了,隻給一杯早準備好的檸檬水。
何昱也不在意,回房喝下後雙眼炯炯有神,整個人鬥志昂揚,把書全扔一邊,重重一拍桌子。
“快,問!”
鄭淇還在往外拿書,不緊不慢,“不再複習一下?”
“我特麼快崩潰了,趕緊速戰速決。”何昱急匆匆地就要上手幫他理書,“這輩子都沒這麼認真學習過。”
這話說得咬牙切齒,這兩個月來的填鴨式學習,不僅折磨他自己,連帶鄭淇都被迫體驗了一把高考大複習。
好在文科不像理科那樣需要細化拆解也不需要題海戰術,隻要梳理大緻邏輯,反複背誦就可以應付那些基礎題型。
“小何同學,不要急,倆月了,還差這幾分鐘工夫嗎?”鄭淇手疾眼快把他正要往書桌上随便扔的筆記本攔截下來,“等等等等,我手機還夾在這書裡面。”
“行行行,我馬上我馬上,你給我坐着就好!一分鐘後就開始!”鄭淇把書包奪了回來。
推搡間,被按回原位的何昱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急躁。
但他仍然能清晰感覺到自己血液裡不正常的興奮,也許是因為過量攝入的咖啡因,也許是因為第一次投入如此多的精力去完成一件事,他急切地想要一個能印證他努力的結果。
一個抛開畫畫他并非一無是處的證明。
“從政治第一本開始?”鄭淇打開自己的筆記本,上面已經提早羅列好了全部問題清單。
兩人面對面,厚厚一大摞書擺在桌上。初看時覺得這小山一樣的書堆簡直不可逾越,這會兒何昱卻覺得每本的形狀在他眼裡都是如此熟悉,甚至能想象其中一本的任意一頁講了什麼。
他清了清嗓子,略略擺正自己原本歪斜的姿勢,感覺昏沉的腦袋已經徹底清醒了。
“可以。”
說是速戰速決,但一本本抽下來,部分題還得長篇大段地回答,何昱說得細,差不多耗時兩小時才結束戰鬥。
從政治到曆史,再到最後的地理,何昱說得口幹舌燥,陸續喝完一整杯水。
鄭淇沒有太為難他,并沒有在細枝末節的内容中抽查,給出的都是題目中頻率最高的重要考點。
“怎麼樣?”何昱半癱在椅子上,覺得自己此刻像是一團吸飽了水的海綿,軟軟地塌下來,散成一盤沙,恨不得直接躺床上睡一覺。反而沒了初時的緊張。
不同于理科,即便給了答案,也不一定算對。文科隻要記得大緻框架,怎麼都能得分,除非現場胡編亂造。
鄭淇出的這些題,基本沒有他答不出的,差異隻在于那些分點的答案是否全面。
“真不容易。”鄭淇噼裡啪啦地高擡着手鼓掌,“此處應有掌聲。”
“給你的還是給我的?”何昱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