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女弟子們顯然也猜出了雲白的身份,将他團團圍住。李秾率先拔刀,沖将過去。眼見就要一砍即中,卻忽而白影一閃,雲白竟是憑空消失了,再度出現時,已在十丈之外,仍是素手撥弦,琴音不斷。
李秾眼神一淩,道:“嚣張。”揚手揮刀,刀光閃處,已劈頭斬落,“铮”的一響,刀鋒卻落入二指之間。
但見雲白頭也不擡,仍一手撫琴,另一手則二指夾住刀鋒,勁傳指端,“喀!”,長刀斷成了數截。李秾大吃一驚,待要斜身閃避,卻已不及。
隻聽“咯咯”聲響,雲白的頭忽與脖子斷開,歪垂在肩上。而兩根琴弦則滑入衣内,下一刻,從雙袖中迅疾竄出。
兩根琴弦,一左一右,一柔一剛。
“柔”的那根琴弦卷了那朵紅色曼陀羅,來到了桃夭面前,往前一遞,以示“柔情蜜意”;而“剛”的那根琴弦……卻飛快地沖向了李秾,弦尖銳利,以示“取你狗命”。而李秾手無寸鐵,焉能反抗?桃夭大叫一聲:“姐姐小心!”
随即,忽的,一道淩厲刀風掃過,紅色曼陀羅迎風一晃,嘩啦啦啦,花瓣紛紛凋落……繼而,刀風呼嘯而過,斬落之處,“锵!”,長刀與琴弦交鋒,火花四濺。
僵持不下之際,那琴弦先一步退讓,纏回雲白脖頸,将那頭顱重新系在了脖子上。而李秾則後躍一步,手中,則握着那把橫空出招的刀。
此刀完好,顯然不是此前已斷成數截的刀,而非尋常。蔔幼定睛一看,暗歎:“此刀,有刀魂……”
隻見刀身細長,銀白,散發着淡淡粉光;刀柄則纏繞着粉色飄帶;飄帶長,雖無風,卻自動環繞在李秾的周身,如似一道法術護盾。
蔔幼出身劍宗世家,自小便愛收藏刀劍,乍看此刀,不禁眼睛一亮,歎道:“好漂亮的刀啊!不過……”又心道:“方才電光火石之間,我也沒有看清楚,這刀究竟從何而來?”
卻聽雲白忽道:“青溪……”
隻見他失魂落魄一般,呆呆站着,雙袖無力垂落。其中左袖中,一根琴弦垂落在地。而琴弦旁,散落着片片花瓣,果真是:落花有意,刀劍無情……
他直直望着那刀,失意道:“青溪,你為何一次又一次地傷我?”
聞言,蔔幼暗訝:“雲白為何對着一把刀說話?難道……那刀魂,是青溪麼?”
卻聽李秾道:“這刀不是青溪。”
“而是——”她望着那刀,喚道:“桃夭。”
不錯,那刀便是桃夭幻化而成,亦稱:夭刀。
蔔幼左右一望,果然不見桃夭的身影,顯是化成了那把刀,大感疑惑:“這是什麼法術?人也能變成法器麼?為什麼……桃夭可以變成李秾的刀?”轉念一想,也可理解,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她自己亦是身負陰靈詭術,論起神奇,比那夭刀,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即坦然接受。隻是不知這化人為刀的法術從何而來?又不禁暗歎:“難怪桃夭一直說自己保護李秾,原來桃夭就是李秾傍身的法器。”
正自遐想,這時,聽得雲白嘶聲道:“那就是青溪!你把青溪還給我!”
李秾卻不為所動,滿臉冷然,舉起夭刀,刀尖寒光閃閃,直指雲白。
她一字一頓道:“濕婆女族在此,妖魔速降!”
她不說濕婆女族還好,一旦說了,一來,那濕婆女族是殺害青溪的兇手;二來,此刻“青溪”又被濕婆女族挾持在手中,雲白焉能放過這些人?登時臉色大變,怒上心頭,雙袖一振,雙弦亂舞,似要大開殺戒。
衆人立時手掌展開,凝出火球,待要齊齊抛出,然而,卻見白影一閃,雲白……消失了?
衆弟子一懵之後,等了又等,未等到任何動靜,不禁哈哈大笑,“這就怕了嗎?”
蔔幼卻眉心一皺,暗道:“不對勁,屍體更重了……”
就在這時,忽聞“沙沙……沙沙……”,應是腳步聲,從四面八方而來……
李秾道:“大家小心!布陣!”
衆弟子聽令,速速圍成一個圈,一緻對外,警惕地觀望四周。然而,過了多時,竟不見任何異況發生,唯有腳步聲仍在沙沙響動?李秾道:“四處看看。”
衆弟子便即四處展開搜尋,卻仍不見任何異動,心道那琴師雲白慣會裝神弄鬼,而且,那琴師雲白到底隻是一人,而她們人數衆多,又何必怕?不由放松了警惕。
卻是不料,正趁衆弟子松懈之時,一陣大霧閃電一般,洶湧撲來,刹那間,便将衆人困在了大霧之中。但見茫茫白霧中,竟是暗影重重,飛上飛下,形同鬼魅一般四處飄蕩,奈何大霧朦胧,叫人看不清那鬼魅的真實模樣。
一片混沌中,蓦的,“啊——!!!”,竟爆出一聲尖叫?衆弟子大驚,立時抛出火球,頓時大霧燃火。
借着熊熊火光,衆人循聲望去,但見小師妹正被一人死死壓在地上。那人雙手掐她脖子,直叫她臉面青紫,失了反抗之力。一細眼尖臉的女弟子咬牙道:“直接把這鬼魅燒死好了!”
一柳眉圓臉的女弟子卻道:“不可,這人穿着布衣,似是個平民,興許被雲白逼迫,才做了這些惡事,先把他抓起來再說。”立時上前,抓住那人衣服,試圖将他提走,卻不知這人怎會有如此大的力氣,兩隻手好似鐵鉗一般,緊緊箍在小師妹的脖子上,隻好先行卸脫此人的手腕關節,于是伸手抓住此人手腕,剛要發力,卻是一驚,隻見此人的雙手膨脹發白,附着紫紅色的斑塊,好似是人死後,皮膚腐敗異變所緻,豈非是……死屍?
李秾眼底一暗,擡臂揮刀,斬斷那人頭顱,卻見其雙手仍掐住小師妹的脖子,于是刀光一閃,又将其兩條胳膊砍飛,順便将那斷頭殘軀挑到一旁,這才救小師妹脫險。
卻見那人失去了頭顱和雙臂,仍是一蹦一跳,引人注目,然而,正在這衆人分神的時刻,暗影從四面八方,無聲蹿出,緊接着,爆出一片尖叫。李秾循聲望去,但見片刻的功夫,一衆女弟子中,十之七八都被死屍按在了地上,掐住了脖子。
李秾喝道:“還不放火!”
那尖臉女弟子被掐住喉嚨,呼吸不暢,斷斷續續道:“你倒是……看看……我們,還能出招嗎?”
原來,那死屍并非簡單地将人掐住,而是每三五個死屍組成一隊,一起撲倒一個女弟子,按住其手腳,再掐住其喉嚨,使其不得釋放紅蓮業火,又瀕臨窒息。
見狀,剩下的女弟子喝道:“真是狡猾!看招!”甩手抛出火球,頓時,将那死屍全身燒着,卻也是不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