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則喊道:“我不是青溪!我是桃夭,桃夭,桃夭!”
聞言,第三人則更加放聲狂笑,好似笑得眼淚狂飙,笑得心髒抽痛,笑得随時要死過去。
一時間,整個荒林都飄蕩着憤怒罵聲,凄楚哭聲,以及,癫狂笑聲……
李秾道:“聲音是從西邊傳過來的,就在不遠處,走。”
一行人怕打草驚蛇,便是輕聲快步地趕去,與此同時,仍不斷有說話聲傳來。
隻聽雲白确信道:“你是青溪!你身負青溪的魂,又與青溪長得一樣,怎不是青溪?青溪,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永不會再放開你!”
桃夭與他嘶吼一番,總不管用,隻得冷靜下來,分析道:“你聽我說,也許,也許我跟青溪隻是長得像,至于魂魄……哎,那就是我自己的魂魄啊,是個人都有魂魄的,你怎可以說我的魂魄就是青溪的魂魄呢?這也忒無禮!”
雲白卻道:“不,不一樣的。天下人都有魂魄,這是不假,可你不一樣。”
桃夭一怔,深感困惑,“我怎麼不一樣?”
雲白瘋癫道:“你隻有‘魂’,沒有魄,定非常人,你又與青溪長得相似,一定是我的青溪借屍還魂了,你就是我的青溪!”
一聽這話,桃夭氣得翻了個白眼,回口道:“你才隻有魂,沒有魄!”
哪知,雲白卻道:“不,我是隻有魄,沒有魂。我的魂,其實就是你的魂啊!”
“……”
桃夭見他說話瘋瘋癫癫,隻感頭大,很想痛罵一頓這個瘋子,卻也知徒勞無功,隻得另想它法,略一思忖,又道:“我若是身負青溪的‘魂’,那麼,你之前用來借屍還魂的‘魂’,又在哪裡?又是誰?”
聞言,雲白果然愣住,滿面迷茫,喃道:“是誰……”
“是我啊!”
那第三人又哈哈大笑起來,道:“我在這裡啊!!!我才是青溪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之前不是複活我千遍萬遍了嗎?怎麼這會要抛棄我啦?嗚嗚嗚嗚嗚,我好傷心啊啊哈哈哈哈!”
桃夭不住道:“果真是瘋子,瘋子!”
雲白則抱住了頭,似是陷入某種思想的泥淖,掙紮不出,痛苦道:“你是青溪,她也是青溪,你們都是青溪……怎麼會有兩個青溪?嗚嗚嗚嗚嗚……青溪,青溪你到底在哪裡?”過得片刻,蓦的,擡起頭來,緊緊盯住桃夭的臉,喃喃道:“像,太像了……你就是青溪,我不管,你就是青溪!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桃夭見他這般瘋魔般的狂戀,對他痛罵、講理,皆不管用,茫然無措之下,吓得哇哇大哭,喊道:“姐姐,姐姐!你在哪兒啊,快來救我啊!姐姐!”
正嘶聲喊着,“砰!”的一聲,門被一腳踹開,緊接着,一道火團破空飛來,正沖雲白面門,卻被他偏頭躲過,轉眸一看,隻見門口站着烏壓壓一衆人,登時擰緊眉頭,道:“又是你們!”站起身來,擋在桃夭面前。
桃夭卻是破涕而笑,“姐姐!你們終于來啦,快快救我出去,這個人瘋了,總纏着我叫我青溪!”
李秾點了點頭,淡道:“嗯。”卻也不急出手,而是先打量了一下這隐于荒林中的破屋,但見小小一間茅舍,卻堆滿了屍體,橫七豎八,層層摞高,幾乎把屋頂撐破,飄滿了腐臭氣。
而這些屍體,無一例外,盡是女屍。
這時,小師妹驚呼一聲,指着東北角的一摞屍體,道:“你們看!”
衆人望去,登時目光更沉,但見那摞屍體雖是腐化,臉面結了屍斑,卻仍不難看出,這些女屍貌美如花,正是……報名祇舞祭大典的舞女!
南煙緊盯雲白,斥道:“果然是你殺了舞女!”
蔔幼卻道:“等等……”仔細察看舞女屍體的脖子,道:“不對勁……”
南煙:“什麼不對勁。”
蔔幼猜測道:“這些屍體的脖子上有指印,應是被掐死的,若是琴師雲白,我想,更應該用琴弦殺人吧?會不會……兇手另有他人,琴師雲白隻是在人死後,将屍體偷走了呢?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
南煙:“你可真會為琴師雲白開脫,誰規定殺人隻能用一種法子殺。照你這麼說,兇手殺完了人,琴師雲白剛好尾随善後,把屍體都偷走嗎?哪有那麼巧的事!”
蔔幼一噎:“這……”
南煙不耐道:“還啰嗦什麼,直接沖進去!”
然而,待要舉步邁進,卻見這破屋實在是小,除去堆積成山的屍體,隻餘下中央一小片空地,放着一張破床。床上原本躺着桃夭和一具女屍,然而現在,桃夭卻已不見,早被琴師雲白用琴弦捆住,封住嘴巴,背在身後,似是打算離開這裡?
南煙哼道:“哪有那麼容易!大家放火,把這屋子燒了!”
衆弟子聽令:“是!”
于是,人人掌中凝出一團火球,待要抛出,然而這時,忽聽一聲尖叫:“别!先别燒!先救我出去!”聲音尖啞,顯然不是桃夭,而是那此前狂笑的“第三人”。
南煙道:“誰在說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