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妤竹來到娴月居,門口的小丫鬟看到她,就立刻請她進去了。
“衛夫人吩咐過,隻要是少夫人前來,便不必通傳,直接領進來便是。”小丫鬟一邊為她們帶路一邊說道。
溫妤竹感到一陣心安。衛夫人這樣,是把她當成自己人看了,那麼待會的談話應該會順利。
走過前院,她們看到文澤正同幾名丫鬟在樹下玩藤球,動作雖不算靈活,但也能行動自如,腿傷應該已經好了大半。
文澤瞧見她們,立刻飛奔過來,拉着銀杏的手:“銀杏姐姐,我的腿已經好了,你能陪我玩藤球了嗎?”接着又朝溫妤竹叫道:“妤竹姐姐,你快讓銀杏姐姐陪我玩啊。”
溫妤竹伸手輕輕撫了撫文澤的頭,随即朝銀杏點點頭。銀杏接過藤球拉上文澤:“走,姐姐教你玩。不過,我看你腿腳似乎還沒完全複原,今天就先教你點手上功夫。”
“好!好!快點教我!”文澤開心的叫着,拉上銀杏便跑開了。
看着不遠處的互動,丁香在一旁笑道:“看來,小少爺這腿腳是沒有大礙了。”
溫妤竹心中也是一陣寬慰。身為醫者,看到自己醫治的病患康複,無疑是一件極其滿足的事。
衛夫人正在桌前讀着書,見溫妤竹進門,放下手中的書,仍是那副淡淡的口氣:“少夫人,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溫妤竹福身行禮坐定,然後認真的盯着衛夫人:“衛夫人,實不相瞞,今日是有事想請教一二。”
她知曉衛夫人是個性情中人,不喜彎彎繞繞,所以就索性單刀直入了。
衛夫人吩咐人上了茶:“少夫人有話不妨直說。”
溫妤竹道:“我想知道表小姐與蘇府是什麼關系,她與文霖的情誼究竟如何。請衛夫人詳細告知。”
衛夫人意味深長的瞧了瞧她:“少夫人對他們二人是什麼看法?”
溫妤竹略一沉思:“他們一直兄妹相稱,可我瞧着似乎關系不一般。我曾問過夫君,可他始終不肯正面回應我。”
衛夫人若有所思,然後垂眸直視:“少夫人是要我直言相告嗎?”
溫妤竹點點頭:“今日來找衛夫人,就是信的過你。我想這蘇府中人,也隻有你能告知實情。實不相瞞,此事已困擾我許久,還望衛夫人能為我解惑。”
衛夫人了然一笑:“既然少夫人如此推心置腹,我就直說了。”她心思清明,既然溫妤竹信的過她,她自然不會辜負,必定知無不言。
溫妤竹微笑緻禮,一雙水眸滿含期待的盯着衛夫人。
衛夫人飲了口茶,開始陳述:“那陸沁瑤是十年前被接來蘇府。當時的她年僅六歲,瘦瘦小小,一雙大眼睛水嫩嫩的,看着實在可人。老夫人說她是自己二姐的獨女,父母皆已亡故,憐她無依無靠,特意把她從老家接來照顧。她來之後,文霖少爺對她格外疼愛,日日都在一處玩耍。那孩子可能身子太弱,沒過幾月便染上風寒,老夫人怕她過給少爺,便将她遷居别院了。後來她康複後,蘇老夫人仍一直将她養在别院,不曾接入府中,不過少爺還是時不時的溜出府去看她。至于少爺與她的情誼,在我看來,二人稱得上是兩小無猜親密無間。”
“至于二人的心思,我就無從知曉了。隻時常從下人口中聽聞,少爺對她的确關心,時不時會花心思送些女兒家的小玩意。兩人也時常在别院玩鬧。”
“在你與少爺大婚前三個月,才将她接入蘇府。我曾聽老爺提過,她原是老夫人作主,會許給少爺當姨娘的。她既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想必是兩家長輩早已定下的親事。”
溫妤竹深吸一口氣。盡管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她卻沒有想象中那般輕松。現在看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隻有她像個傻子一樣每日為這起子事勞心傷神。而這溫府的人全看在眼中,卻無人過問,尤其是她的夫君蘇文霖。
溫妤竹接着問道:“那婆母是否有意撮合他們二人?”
衛夫人笑了笑:“這府中人都看的出,夫人冰雪聰明,自然也能瞧得幾分,何必多此一問。隻是不知為何,蘇老夫人遲遲未開口讓文霖少爺納下沁瑤。”
“若真如此,為何不直接許了她正妻之位?文霖既對她有意,婆母又如此偏愛她,會委屈她作小?”溫妤竹有意無意的說道。既然蘇老夫人偏愛沁瑤,又不待見她,直接讓沁瑤做這少夫人豈不省事?何必将自己迎進蘇府,日日看不順眼,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衛夫人輕哼一聲:“想必是陸家家道中落,配不起蘇家這高門大戶。而蘇老夫人一邊想着與溫府結親,另一邊又不願失信于人,所以許她妾室之位,又念着情份不願苛待她,處處偏袒于她。”
蘇老夫人豈是吃虧的主?如今的陸家僅剩一名孤女,而溫府在朝中地位極高,兩相權衡她自然不會放棄溫府這頂好的親家。
“原來如此。”妤竹頓了頓,又問道:“那他們二人自己,是何主意?”
衛夫人緩緩飲了口茶:“少夫人,這男女情事隻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旁人實在不好說什麼。少夫人是極其聰慧的女子,有些事情不須太過言明,少夫人自己也能感受到。有時,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溫妤竹心一沉。有些事局外人都能瞧得真切,更何況當事人。實際上,自己早就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隻差一層窗戶紙而已。衛夫人這話倒點醒了她。是啊,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麼想不通的。他的偏愛全都擺在明面上,對自己那點情分,相較之下實在微不足道。
那蘇文霖呢?他知曉此事嗎?
他如何不知?一直以來,他都默許陸沁瑤叫她姐姐,又怎會不知情?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可他卻從來緘口不言,任由她陷在懷疑裡,放任她的委屈。這一次又一次,他已經消磨了她所剩無幾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