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一起去附近的甜品店,季閱微說家裡人送她來的,她要去說一聲。
想起太陽底下睡覺的梁聿生,季閱微想,叫醒應該更準确......
童朝朝說一會菜單發群裡,想吃什麼一起點。
臨走,鐘慧問:“微微你家裡還有别的兄弟姐妹嗎?”
“慧慧有個姐姐。已經工作了。”唐家妍對季閱微說,她從包裡掏出一把遮陽傘。
季閱微的視線移向唐家妍撐開的傘。傘下一面對角線的位置分别繪了四隻可愛的松鼠。
以前在資仁五中讀書,郭翔宇的父親是季一陶畫的買家。某次設宴邀請季一陶,隔天她回學校上學,全班都知道了她有一個畫家父親。這個畫家父親,傍上了陵市最有錢的女企業家,每幅畫都是女企業家從中牽線。
郭翔宇繪聲繪色,季閱微踏進教室的時候,他還在後排和幾個男生描述季一陶是如何巴結他父親的。扭頭瞧見季閱微,他笑着對季閱微說:“知道我們是同學,你爸還說下次帶你一起來——哈哈哈!下次!”他樂得在座椅上左搖右擺,誇張至極。季閱微站在門口,冷眼旁觀。
撐開的遮陽傘擋住了大片灼熱的日光,三個女孩看着她。
季閱微笑着說:“我爸爸和——”
“好熱。我們先過去吧,一會飯桌上說好咯!”
童朝朝忽然搶過唐家妍的傘,拉着鐘慧就要跑。
唐家妍正準備聽季閱微說話,見狀急了,追上去大聲:“微微話還沒說完呢!”
“——童朝朝——你要曬死我嗎!”
三人追追趕趕,吓得地上吃撐了的大肚鴿子撲棱個不停。
原本以為梁聿生會睡到她過來叫醒,季閱微轉身,遠遠見他已經坐直了,報紙攤開在身前,正朝這邊四處張望。
季閱微跑過去:“你醒了?”
梁聿生說:“聽到有人叫微微。”
他臉上有種剛睡醒的空白和不在狀态,說完将報紙折了兩折擱桌邊,長腿收回,雙手交疊搭在腰腹的位置,擡起頭微微笑着,斯文又清貴。
季閱微不知道說什麼。
他耳朵這麼靈,怎麼睡着的。
見她站在外面,梁聿生讓她來傘下,一邊問“不是說四五點嗎”,一邊朝餐廳裡的服務員擡手示意。季閱微摘下棒球帽,出了汗,劉海都變得亂糟糟,她低頭左拍拍右拍拍,對梁聿生說:“我看到你在睡覺,想過來先叫醒你。”
聽她這麼說,梁聿生“哦”了聲。服務員過來問有什麼需求,他說不用了。
他以為季閱微過來就不走了,想讓她坐下來吃點什麼喝點什麼。不過也是他理解有誤。
“你不去打球嗎?”
季閱微擡眼,拍打完畢的劉海還是很亂,像透過細密的草叢瞧人。
梁聿生看着她,忽然傾身,伸手過來幫她整理劉海。
他說:“睡懵了。一會去。你先去。”
“快結束了地址給我,我去接你。”
季閱微看了眼時間,覺得吃完時間還早,便對梁聿生說:“結束了我去找你吧。”
梁聿生收回手,坐回去看着她劉海的位置,點了點頭。
手機震動,拿出來發現未讀信息接連有三四條,曹霄問他怎麼總回國,很忙嗎,又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看訓。雖說今年賽事推遲了,但距十月底也就掐指的功夫——國内有什麼要緊事?
梁聿生沒回,略翻了翻,面無表情地将手機放回口袋。
他不是很想和這些沒有妹妹要帶的閑人說話。
站起來準備走,想起鐘慧問的,季閱微忽然遲疑。
梁聿生擡頭:“怎麼了?”
季閱微沒有立即說話,她思考了幾秒。
她從來沒有過兄弟姐妹。主要季一陶與之前幾任女友的關系大都維持不長——她來不及認識人家、繼而認識人家一家,或者說,沒有像現在這樣正式地住到一起。
——季閱微想起許嘉文那次脫口而出的“算兄妹啦”。
梁聿生以為她遇到了什麼事,起身走到她面前,又問:“怎麼了?”
說着,他伸手碰了碰季閱微劉海,看着她細密烏黑的眼睫下意識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