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等到我真的被感染了,被清除的時候,我會改變想法。”
“就像以前我想當廚子,外婆不讓,說以後長大了有我後悔的。”
她說着,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但最起碼,此時此刻,我還覺得也沒啥大不了的。”
眼看着她就要點上退出群聊的按鈕,一隻白皙的手橫空一檔,隔着袖子捉住了她的手腕。
看似力道不大,但卻讓她手筋一麻,動彈不得。
她眼淚汪汪地擡頭,便對上了沈邈無奈的眼神,抽了抽鼻子,小聲喊了一句“沈老師”。
“看來是真的一緊張就話多。”沈邈順手把她打開的組内通訊關了,看着她蔫頭耷腦的樣子,失笑道,“還什麼都沒定呢,就聽你叭叭叭一長串。我們這麼一群人聽着,愣是連個插話的空都沒有。”
“我這不是沒有别的辦法了嘛。”牟彤畢竟年紀還小,一鼓作氣說了這麼一番話,豪情壯志的勁兒被沈邈一打岔就散了,隻能努力咽着口水緩解緊張。
原本不苟言笑的趙菁也被她逗樂了,安撫道,“有教官在呢,先别慌。”
“答題要跳出出題人的思路,不然你永遠都得追在人家屁股後頭。”沈邈把新發的細則開了全息,耐着性子給她講。
“首先,如果你不想做那個刷分的,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把這些考生作為新物種上報。”
“同時,為了盡可能減少想刷分的人惡意造成基因污染範圍的擴大,靠藏是沒有用的。最重要的,是要切斷傳播途徑。”
“而這恰恰是你的專業領域。”
“?”
“進食,是目前可以推斷出的傳播途徑。”沈邈敲了敲她發懵的腦殼兒,“一般人進考場第一個上午,是不會有你柏哥這麼快的進度的,總得正常吃飯喝水。”
“哪怕是想刷分的人,第一反應也不會來咬感染者一口吧?”
牟彤回味了一下那些一看就很毒的鱗片,又看了一眼柏舸穿的奇形怪狀的糖葫蘆,縮着脖子點了點頭。
“一會兒就該到配送午膳的時間了。你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你的飯能夠發到每一個考生的手裡。”
“這怎麼能保證?我就是做得再色香味俱全,也沒法端着飯走遍考場的每個角落找人,然後逢人就說‘你好,請吃一點’吧?”
“不需要,他們自然會來找你的。”趙菁在一旁提醒道,“你不覺得……你已經開始餓了嗎?”
她不說還好,牟彤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什麼心思去管口腹之欲。被她猛地一提,才驚覺胃部正在隐隐皺縮,發出叽裡咕噜的抗議。
……這好像有點兒,餓得太厲害了。
葛肖龐也皺起了眉,疑惑道,“我以前一天不吃飯都沒這麼餓啊,現在怎麼有種看着綠化帶都覺得百草豐茂了的感覺呢?”
“因為第一階段的規則依然持續作用在我們每個人身上。”趙菁對于考試規則的運行遠比他們要有經驗得多,“隻要我們尚在考試狀态下,一階段關于進餐時間的要求就會平等地對我們生效。”
“所以,中午十一點前和下午五點前,所有的考生都會來找你取餐的。”
牟彤終于反應過來,這個配餐裡應當另有玄機,遲疑道,“所以我需要在飯裡……加點兒什麼料嗎?”
“鎮靜類藥物。”沈邈微微颔首,“主要是讓考生們能夠有一段時間安靜放松下來,以便于趙菁去操作。”
“她老家曾有一些巫蠱之術。趙菁後來的專業方向也是以精神心理為主,可以在人精神防禦薄弱的時候完成群體催眠。”
“我需要你們配合,給我和小胖争取一些時間。”
有了第一階段考試的經驗,葛肖龐也漸漸能夠跟上一些沈邈的思路了。他試探着問道,“是貓大嗎?”
“對。”
沈邈滿意地點了點頭,“貓大的基因源目前沒有在實驗室内被檢測到,說明它屬于原住民的一部分。某種程度上來說,它現在處于食物鍊的頂端。”
“我們現在無法确定哪些考生已經被異化了。想要避免感染在考生内部反複多次傳播,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們集中起來,進行統一淨化。”
“我們需要用貓大的基因源來驗證一下,這種淨化是不是可行的。”
“如果淨化可能行,那我們其實可以換一種思路作答——”
“将目前考場裡存在的物種類型分為兩種,感染類物種和非感染類物種。感染類物種以進食作為繁殖方式;非感染類物種,也就是貓大的繁殖方式需要進行推演核實。”
“這樣一來,也屬于完整作答,考試自然會提前結束。”
“明白。”牟彤恍然大悟,但又很快猶豫道,“但我還有一個問題。”
“我現在……已經很餓了,我能吃點兒什麼呢?”
“這個簡單。”柏舸藏好了“考生”,将糖葫蘆悉數丢入人工湖裡,好騰出來輸液杆繼續用,聞言笑道,“睡着了,你就不知道餓了。”
“啊?”
“先幹活兒,活兒弄利索了,給你打暈了不就行了?”
“放心,我手上有數。”他說着,在自己側頸虛虛比劃了一下,信心滿滿,笑眯眯道,“手起刀落,藥到病除,放心,保證無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