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
衆人把在“考生”旁邊蹲着的沈邈圍了個團團轉,見他收回手,忍不住出聲問道。
“隻能說,他們曾經是考生。”沈邈面色上罕見地失去了玩笑的意味。“他們的基因片段裡有與試驗室同源的東西。”
葛肖龐看着“考生們”足踝上還在不斷向小腿蔓延的鱗片,震驚道,“是基因污染嗎?”
“那傳播途徑呢?”
“你看他們身上發生異變的地方,邊緣破損的皮膚都有被撕咬過的痕迹。”柏舸挨着沈邈蹲下,小心翼翼掀起鱗片下面被遮掩的部分給他們看。
湊近了便能發現,這些鱗片本身不是從皮膚表面生發,而是從齧齒留下的空腔深部鑽出來的。新生的鱗片本是淺淡的青綠色,被原本血肉的滋養後逐漸轉為肥厚的青紫,像是吸飽了養料的夜昙。
“所以,他們的感染方式是……”
“是食物鍊。或者說,是進食這個行為本身。”柏舸肯定道。
“進食這個行為,讓進食者将自身的基因源傳遞到食物身上,使其獲得某種程度的同化。”
“這不就和被喪屍咬了一樣麼?”牟彤不敢再看還在被變異不斷侵蝕的“考生”,臉色慘白。
“如果非要說區别的話,可能在于風味不同吧。”沈邈起身,揉了揉蹲麻了的腿,試圖哄哄她。
“?”
“因為咬你的喪屍可能是雞鴨蟲魚的任何一種,所以可能衍生出來的産品可能會有燒雞味兒的烤魚味兒的。”
“如果被你柏哥穿的這些玩意兒咬了,還可以是混合口味兒的。”
……牟彤咂麼了一下嘴,有種把所有調料包倒進了一碗泡面,沖了一大碗湯一飲而盡的感覺,表情精彩極了。
“教官,有新的系統提示。”
氣氛稍霁,衆人還未來得及松口氣,趙菁目光一凝,指着屏幕上系統發來的私人信息問道,“你們收到了嗎?”
“……應該是都有。”
幾人的手環顯示屏裡,系統公告的下方出現了一行“站内通訊”,點開之後便彈出系統發來的私人提示信息——
“檢測到附近出現新物種,是否上報并公開新物種信息?”
“補充積分細則:每上報一項新物種并完善繁殖方式填寫,可賦+2分。”
“當出現完整上報物種分類及繁殖方式的小組,考試将提前終止。”
“如無完整作答的小組,考試将在24小時後結束,并根據積分予以排名。”
“這簡直就是耍流氓!”
牟彤看完氣得臉都漲紅了。她指着昏迷不醒的“考生”,不可置信道,“這是什麼意思?讓我們把被感染者上報成‘新物種’?然後呢?被識别成‘新物種’的人會怎樣?”
“會變成一行血字的‘+2’。”趙菁也冷了聲音,目露嫌惡,“并且這意味着,如果你想,你甚至可以先上報,把他們登記成為新物種之後,再抹殺,還能再加2分。”
“小花園内原本存在的物種就不在少數,在加上從實驗室裡跑出來的,各種排列組合混在一起後再攻擊考生,根本不可能窮舉考生被感染的可能性。”
“真的有人,會用自己的同類……刷分嗎?”牟彤喃喃道。
“不僅會,而且可能性很大。”柏舸脫下自己的外套,蓋住了“考生”小腿上暴露的鱗片,歎道,“這是你第一次參加考試,所以對同類尚有恻隐之心。很多人已經被困在考場裡太久了。”
“久到隻要能離開考場,他們什麼都願意做。”
“那也不能……”葛肖龐也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和選擇,隻覺得三觀都要崩塌了。
“能的。”沈邈一邊示意柏舸先将考生們的屍體挪到小灌木後掩藏起來,以免更多無意間路過的考生觸發這個站内通知,一邊毫不留情地打斷道,“如果考場外有一直等着你回去的人呢?”
“如果這是你最後一場考試,結束後就可以成為監管者,永遠離開這裡,過上高人一等的生活呢?”
“如果這裡的事情,離開之後無人知曉呢?”
“如果……系統告訴你,你所在意的‘同類’,已經是被異化了的‘新物種’呢?”
沈邈逼視着葛肖龐逐漸松動和掙紮的神色,一針見血道,“不是人人的良心都是無價的。”
“大部分人,隻是沒有被開到合适的價位罷了。”
“不行的。”
牟彤閉緊了雙眼又複睜開時,眼裡已有淚花。她顫聲道,“我可以不做監管者的。”
“不通過考試也行,一直不出去也行。”
“但如果我拿其他考生刷分,即使從這兒出去,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了。”
她抹了一把臉,點開了組内通訊,苦笑道,“你們說我傻也好,不懂事也罷,我确實做不到。”
“我沒什麼本事,進來考試本來也就是撞大運。不跟着你們估計連一階段都過不了,就已經被吃得骨頭渣子都沒了。”
“我有自知之明。我這就退群,不拖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