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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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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乾玟的唇角不禁上揚。

隻見鄒以汀又半蹲下來,手握成拳敲了一下元帥的腦袋:“吐出來。”

元帥嗚嗚兩聲,把嘴裡亂七八糟的草和土嘔了一地,鄒以汀撿起木枝,像在訓它,告訴它如果再犯就要懲罰它。

元帥頭抵下着,隻一雙大眼睛往上瞟,一副“對不起我錯了但我下次還敢”的傻乎乎、賤兮兮的表情。

鄒以汀從前養的那隻狗聰明伶俐,忠誠正直,哪裡見過這樣執拗的狗精。

他假模假樣抽了一下它屁股,實則隻抽到了地上。

沒抽到,但是元帥轟然仰天嗷嗚了起來:“嗷嗚——嗷嗚——嗷嗷嗷嗚——”

它大聲控訴,非要叫整個宅子的人都聽見似的。

鄒以汀:……

乾玟把窗戶推大了些,聲音溫柔但帶着不怒自威的警告:“元帥,不許欺負鄒将軍。”

元帥立刻噤了聲。

鄒以汀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他……被欺負了?

好像确實如此。

鄒以汀再看過去,乾玟隻是沖他抱歉地點點頭:“狗子頑劣,将軍勿怪。”

“無妨。”

鄒以汀很喜歡小動物。

她知道的。

扣緊窗戶,乾玟露出一個溫熱的笑意。

大雪接連下了多日,眼看河東軍的年也要在荔縣過了,再耽擱下去,怕是沒法在春日抵達京城。

越往東,天氣越暖,這場雪估計是河東軍能遇到的最後一場了。

鄒以汀下令雪一停就上路。

在荔縣停留的第六日一早,薛副将風塵仆仆回來了。

楊芳死後,她親率一隊人馬,順着楊芳屋子的地道一路回到了富山,彼時滿身塵土。

一進門,就瞧見一隻大狗在雪地裡打滾,那疑似涉嫌落雁案的商人王文就坐在廊下,捧着個湯婆子笑,而自家将軍……自家将軍在和狗玩扔樹枝。

薛副将:?

她遲疑地看了眼門頭:沒走錯啊。

“啟禀将軍,我等穿過楊芳屋内的密道,真的抵達了之前的土匪山寨,在臨近富山的一段密道中,發現了一個倉庫,裡頭有許多金銀财寶,其中,我們發現了這個。”

那是一個精緻的匣子,做功極其考究,不似俗品。

鄒以汀接過打開來,裡頭有不少精細的珠寶。

乾玟坐在廊下看着,目光不由自主丈量她與鄒以汀的距離。

她轉身從窗棂邊拿出一塊小狗零食。

元帥狗鼻子忒靈,一聞到味兒就汪汪沖過來,把鄒以汀往她這處帶了好幾步。

鄒以汀眉頭一皺,隻擡手讓丫鬟把狗子帶走。

元帥吃了零食,意滿離。

鄒以汀立在乾玟跟前三步遠,乾玟也很滿意。

薛副将一臉狐疑。

匣子裡還躺着一根金簪,那金簪上釣着朱雀,下頭還有小小的刻印:月。

薛副将身為女子,又是征戰沙場的将領,對簪子研究甚少,隻覺得好看。

鄒以汀卻是一眼認出,這簪子是京城錯金樓月齋的飾品,這家店很有名,一般會在飾品上刻印“金”字,而刻了“月”的,都是貢品,要獻入皇宮的。

這是皇宮裡的東西。

這群土匪果然有個大靠山。

他不由睨了眼乾玟。

乾玟隻歪頭眨巴眼:怎麼了?

薛副将:“将軍,我們甚至在倉庫裡發現了一些兵器,全都是軍用制式的,但沒有那把刀,這說明……”

說明那把刀隻是個引誘她們調查土匪的誘餌。

而丢下這個誘餌的人,就是輪椅上的那個虛弱女人。

此人是眼線的事如今似乎闆上釘釘,且她與土匪窩并非同一戰線,可能是大皇女想要借河東軍的手,沿途拔一拔其他皇女的羽毛。

至于楊芳涉及的落雁案,有可能和土匪窩背後的人有關系,也有可能沒關系。

依舊沒有證據證明,王文是否知曉李姐的身份,是否參與了楊家當年将罪犯護送出京的罪行。

但可以得出的結論是:王文必然是大皇女的人,大皇女其人城府極深,若不是她極信任的人,是弄不到鎮潮軍的軍刀的。

幾乎在看到簪子的一瞬間,鄒以汀就已經有了決斷:“這借刀殺人之刀,鄒某已做了,王小姐,你盡可就此離開告命。”

乾玟一臉淡定。

他如此猜測,倒也符合邏輯。

“我聽不懂将軍在說什麼。”

鄒以汀眸光漸冷,這幾日與她一同照顧元帥的感情幾乎瞬間歸零,臉色陰沉的要滴出墨:“回京後,鄒某必交出兵權,回歸白身,王小姐盡可回你家主子,不必待鄒某如此,鄒某不值得她拉攏。”

人很容易先入為主,乾玟也不急着自證,便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不是王某不想走,而是王某未痊愈,走不得。”

這話在鄒以汀聽來,已是拒絕他的提議,非要跟在他身邊,沒得談了。

荔縣不小,她在此又有宅院,怎麼走不得了。

“既如此,得罪了。”鄒以汀冷道,“拷上。”

薛副将不知從哪掏出兩個沉重的鐐铐,當即咔咔幾下,把乾玟的手腳都拷上了。

乾玟試着擡起手,鐵鍊互相碰撞,發出沉重的金石之聲。

鄒以汀:“無論你是何人,受命于何人,在河東軍,都要守河東軍的軍法。身份不明、涉嫌犯罪、細作者,均需看押送審。”

他以為對方會卸下僞裝,氣急敗壞,指着他鼻子罵他算什麼東西,一個罪臣,一個男子,竟然還把她拷起來了。

畢竟這樣的謾罵,他聽得多了,并不稀奇。

河東軍不能攪進奪嫡的渾水。

她卻無所謂地放下手,甚至雙眼放光:“将軍這回是鐵了心,要将我一路押回京城咯?”

鄒以汀呼吸突然沒來由窒了一息:“……是。”

她那這些天來病氣缭繞的容貌,忽然撥雲見日般,綻開一抹燦若春華的笑:“那将軍可要将我看緊,别讓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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