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副将還沒娶夫吧,你瞧我這襖子,回去我得找我夫人好好縫補縫補。”
薛副将啧了一聲:“有夫郎了不起?待我回家娶上三四個!”
“薛副将大手筆啊……”
乾玟将車簾放下來,問周姐:“有沒有紅紙。”
周姐疑惑:“有是有。”
當夜正是除夕,鄒以汀免了所有人的軍禮,薛副将連同幾個将領一起,在遠郊的空地上搭了個大大的篝火,完了四處竄門,緻力于讓大家都去看她搭的篝火多漂亮。
帳子沒搭好前,乾玟便坐在馬車裡不出來,悶頭剪窗花。
“喲,你倒有一雙巧手。”周姐誇道,“這雙手不給病人紮針可惜了。”
一旁的黃鹂:?
乾玟算着帳篷的數量剪,到時候每個帳篷發兩個貼貼,增加點年味。
最後,她拿出一張臉盆大的紅紙,愈發悉心剪起來。
這會兒鄒以汀正指揮安營紮寨,衆人把帳篷都立起來後,黃鹂來了。
“我家小姐不便行動,這幾日有勞諸位将軍照顧,特意親手剪了窗花送給諸位将軍,希望能為各位将軍添一份年氣。”
薛副将:?不是,那鐐铐多沉啊,她竟然還剪了這麼多窗花?
黃鹂手上捧着一疊厚厚的紅窗花,張張精緻無比,美得衆人都噤了聲。
說到底,她們隻是懷疑王文和所有的一切都有關系,但沒有任何人證物證,一切都是猜測,為了不落人口實,看押确實是上策。但如今人家反而一點也不惱,還親手耗時耗力給衆軍剪窗花。
薛副将癟癟嘴:倒是個落落大方的人物。
鄒以汀的視線在窗花上逡巡了片刻,也道:“嗯,多謝。”
黃鹂把窗花交到薛副将手上,又拿出兩張最大的:“小姐說,将軍對她有兩次救命之恩,這兩張窗花贈給将軍,新年禮物太過寒碜,還請将軍見諒。”
那兩張大窗花上,是栩栩如生的元帥。
過了今日,明日便是狗年了。
鄒以汀薄唇不由抿了一下:“多謝,一炷香後用膳。”
這意思很明了了,讓乾玟跟着士兵們一起吃飯。
一炷香後,衆軍圍着大小篝火開飯。
乾玟因為身份特殊,要被看着,此次就不和周姐她們一坐了,反到被黃鹂推到了主篝火邊。
鄒以汀獨自坐在一側,其他副将們離得遠遠的,雖然也談笑風生,偶爾敬酒,但都不靠近他。
乾玟觀望了一番,自行轉着輪椅,十分穩當的挪到了薛副将身側。
和薛副将保持一步的距離,但和鄒以汀,隻剩兩步的距離了。
突破了他的安全交際線。
鄒以汀端起酒碗的手明顯一僵。
乾玟好整以暇地咳了兩聲,隻覺松香味更濃了些,心情愈發舒暢。
一旁薛副将喝大了,臉紅撲撲的,開始沒大沒小亂說話:“你這女人,怎麼郎們兒唧唧的,還不快請将軍把你那鐐铐先摘下,叫你好生吃頓飯啊。”
鄒以汀揮手同意了,有小兵忙上前給乾玟解鐐铐。
哐當,鐐铐掉到地上,聲音沉悶,可見還是重的,這點負重對軍營裡的女人不算什麼。乾玟卻兩隻胳膊都戴紅了,紅得發紫。
鄒以汀鎖眉看過來時,她假裝拿酒,一伸手,便露出大片大片的淤青。
鄒以汀眸光閃了閃,低頭不再看。
席間二人再無話,乾玟隻好脾氣地帶着笑,看周遭将領們喝多了鬧騰起來。而鄒以汀則全程一言不發,其他人似是習慣了,也不與他搭話。
除夕佳節,臨時的營地裡熱鬧非凡,在這最熱鬧的地方,二人之間的空氣确實靜谧的。
甚至能聽到火苗“哔啵”炸開的聲音。
乾玟念頭一轉,偷偷往嘴裡塞了一粒藥。
不多時,便瞧着好像喝醉了的模樣。
鄒以汀見她面色飛紅,神志不清,喉間一滾,忽然道:“五年前,那涉及落雁案的犯人被楊家商隊送出城,當時城門已閉,她們賄賂了京城南城兵馬司指揮姚飛雪,将人送了出去。
此事被姚飛雪的同僚知曉,一紙罪狀參上,以其收受賄賂判之,楊家也被逐出京城,不知所蹤。”
說及此,他轉頭望向她,清俊的側臉在搖曳的篝火下明明滅滅:“你可知,楊家人如何了。”
乾玟迷迷瞪瞪地歪頭看他:“不知。”
“全部身亡,抛屍荒野。”他的雙眸好似利劍,穿透她的身心,“王小姐與楊家相識一場,竟不知情?”
好不容易安安靜靜待會,你就想問我這個。
可惡的事業腦啊。
乾玟視線垂下,無奈輕笑:“做生意的,生意場上是姐妹,回到家裡就是陌生人,誰和誰又是真朋友呢,我與楊家打交道,那都是五年前的事兒了。”
薛副将忽然插嘴:“五年前?!不是,王妹,我早就想問了,你到底多大啊。”
乾玟蔥樣的手指攏了攏朱色的披風,篝火的金光在她昳麗鮮妍的輪廓上跳舞:“某今年十七。”
鄒以汀眼睫一顫。
薛副将誇張地張大了嘴巴:“那五年前你不是才十二?十二歲你就從夏國到渤國跑商?”
“不止,我十歲就開始跑商了,别小看我,我在很努力地賺錢,我很有錢。”
乾玟端起酒碗,沖鄒以汀一舉,
“有錢到,哪怕一個人負了全渤國的債,我也養得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