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說那無名大俠血洗清城山——”
“聽說最近,咱們南州有一位行俠仗義的大俠,常救人水火,但從不留下姓名,誰能想到,就在三日前,那位大俠竟是将宮中近衛全引至清城山,殺了個精光!”
“原是善心如佛,專治奸佞小人的九天神……”
“再多說幾句!小心等會官兵把你這攤子抄了嘞。”清城街道,愛好說書的男人正說得興起,忽而被噎了一口。
朝着路過留言那人狠啐一口,但終沒說下去,下了桌子,坐回自己的茶水攤,披上白布巾繼續當老闆。
“不說了?”
“說個屁……”男子聞言瞥過去一眼,見是個戴着帷帽的姑娘,姑娘身着繡金的赤色寬袖袍,帷帽上的紅紗被風吹動,其下豔麗的面容若隐若現,男子見了,将重話壓回去,聳聳肩過去倒茶,“怎的,姑娘對這故事感興趣?”
隻見那姑娘将茶杯一放,手腕流轉間,一枚銀子被他放在了桌上,修長的手指将銀兩推到男子面前。
沒回答,淡聲說道:“來壺禦前龍井。”
“……”男子面色一頓,往後仰了仰身子,多看她幾眼,“龍井已售完。”
“毛尖?”
“售完。”
答完兩句,男子将這錢推回去,“隻有些散茶,客官可要?”
她笑了笑,把銀子拿起,再次擲到他面前,“要龍井。”
男子忽然冷哼一聲,把銀子拿在手上看了看。
随後起身,手指動了動,那銀子在他手掌消失又出現,他繼而把這銀子丢還給來客,拿着掃帚趕人。
“盡找事兒,走走走!”
掃帚掃着小腿,但力道很輕。
褚纓故作慌張,“哎呀”一聲起身。
“沒有就沒有,我走就是,做什麼拿這種髒東西……”她抱怨着離開小攤。
離開這兒,又沿着街道向前。
褚纓将銀子裝回布帶,邊躲着人流邊擡手,手掌攤開,裡面是一張小紙張。
行過繁華地帶,她最終停在一個較為冷清的客棧前。
“打尖還是住店……”
“尋人。”
掌櫃的擡眸瞥了一眼,低頭繼續打算盤,“近日不提供。”
褚纓擡手,手心朝下将一個東西放置在桌面上,推到掌櫃的面前,并且怼開了算盤。
算盤一晃,全亂了。
掌櫃的怒火中燒:“你這人——”
此時褚纓的手拿開,桌上那白晃晃的玉佩把掌櫃吓了一跳。
掌櫃倒吸一口涼氣,趕忙把飛魚玉佩拿起,藏于手心。
褚纓垂眸,低聲開口:“閣主說了,此次你們行動迅速,有功,且南州情報全靠你們二人運作,過些時日,會給你們升薪。”
掌櫃眉開眼笑,點頭哈腰。
“謝謝閣主謝謝閣主……您是來幫閣主找人的吧?那人既然住進了客棧,便跑不了。”
“哪間房?”褚纓問。
掌櫃答:“地字三号。”
褚纓微微颔首,壓了壓帽檐,轉上上樓。
行至地字三号的房門前,擡眸确認了一下,再看着這門扉,她微微阖眸,擡起手來,似是要敲門。
手背還未觸碰到房門,那隻手忽然又轉了方向,幾乎沒有絲毫停頓——“砰!”
霎那間,房門仿佛被一陣風強力推開。
彼時,一道攻擊随之襲來。
褚纓隻一偏頭,再擡手,掌心将那打開的折扇捏住攏上,接着掌心順勢滑到對方手腕上,随之而來的是輕輕的“咔嚓”聲。
那折扇掉落在地上,扇骨也早已被捏碎。
褚纓将那手腕壓在桌上,擡頭,冷眼看着面前人。
“敢詐我?”
其實李連清想到過會被找到,但沒想到會這麼快,而且,為什麼會是楚姑娘來?
李連清百思不得其解。
但來不及多想,手腕上的疼痛加重,他疼得輕輕喘息一聲,腰身微彎,下意識抓住了那隻手。
“……這是,做什麼?”
“審問。”
他睫毛微顫,另一隻手覆在她手背上緩緩收緊,“姑娘先松手,我們之間,是否有什麼誤會?”
話語間,他還在試圖掰開對方的手。
聽此,褚纓擡眸望向他,見他眼中已疼得水霧朦胧,仿佛稍微擠一擠,就能掉出眼淚似的。
他也擡起眼眸看向她。
“楚姑娘……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褚纓看着他的眼眸,那眸中的真誠與從前别無二緻,也同樣的,令她心煩意亂。
分明在于橋說出那些的時候,她還能壓制住自己的情緒。
可如今再見到那雙眼。
“你先欺我騙我,還要我怎麼好好說話!”
“那日我們分明已經約定好了,其他人,我替你解決,你隻需要穩定住那個齊三就可以了,可你後來竟擅作主張勸人家造反!”
李連清忙道:“這都是我與你們閣主之間的恩怨,況且,此事于你們閣主來說并不是壞事。”
褚纓的手沒有任何松懈,反而越來越緊,緊接着冷呵一聲:“那于橋呢?”
李連清呼吸都疼得顫抖,竭力壓制,才堪堪讓話語正常吐出:“是,于内侍與我見過面……可我沒與她多說什麼,我隻是告訴她,她的主子不是好人罷了。”
褚纓眼眸一淩,咬牙:“還有呢?”
明明還有!
他告訴了于橋造反一事,說不定,還告訴了其他的。
還有,他與褚危,分明就一直都是一夥的。
他亦不守承諾。
不願為她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