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和宋琴兩姑侄在河邊大聲叫賣了一陣，她們的廣告詞不一定是最創新的，也不一定是最不要臉的，但有一點很明顯，宋家人是整個河灘口叫賣人裡穿得最幹淨的。

别的小攤販穿的是粗布麻衣，宋莺姐妹穿的是很細的棉布，上邊還被李老娘繡了很好看的花紋。

她們這樣的穿着、樣貌，所以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人過來，大家都願意相信穿得幹淨的人做的飯菜也會更幹淨一些。

“是真的甜野菜包子嗎？”

一個大娘挎着菜籃子過來問道。

在永安縣六文錢不算多，家裡稍微寬裕一點的家庭，每日給孩子的零花錢就能有一兩文，買起這個餅子也不會心疼。

不過大娘隻是看她們姐妹長得好看，随便過來唠唠嗑。

順便還說起前兩天也有幾個北方來的和尚做了甜菜包子、餅子在街上叫賣。但吃起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野菜甜是甜，可同樣也有一點澀味兒。

他們也是賣四文錢，但這個價格，大家可以去包子鋪買更好吃的菜包子，或者添兩文吃一個真正有糖心的糖包子。當然要是降價賣三文一個，可能會有些勞工忍着澀味來買，可這麼便宜還賺什麼錢呢？

所以賣了兩回後，那些高頭大馬卻瘦骨嶙峋的和尚就沒有再來了。

宋莺聽了就知道，這些和尚沒有把菜切細了焯水，或者剝皮的時候沒有把青絲去除幹淨，才會導緻這樣的結果。

大娘說到這裡，還特意多問了兩句，“你們不會跟他們用的是一樣的菜吧？”

宋莺沒有先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拿出一個豬油渣野菜餅，切成拇指大的小塊承在盤子裡遞過去，笑：“大娘，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雖然有免費的食物可以品嘗，但大人們也沒有随意動手，這些都是市井之處不成文的規定，你嘗了人家的東西不買點好意思走嗎？

不過跟着家裡人一起出來逛街的小孩子就顧及不了那麼多了，有個小男孩很快就伸手拿了兩塊，一個塞到他娘嘴裡，一個放進嘴裡自己嚼了。

其他家長見了都默默把孩子拉遠了一點，還警告他們要是伸手等會兒回家就要挨打。

小孩子會怕這個嗎？

他們兩隻手被父母捏在一起攥着眼睛還是滴溜溜地盯着攤子轉。

即使這樣，大人也沒有走，畢竟今年春天沒有甜野菜包子吃，還是有不少人嘴饞的。

手快的那個小孩子吃了以後眼睛一亮，道：“娘，真的是甜的，還好香呢。”

用豬油渣做出來的能不香嗎？

帶着孩子的婦女還把餅含在嘴裡沒吞下去呢，她嘗了又嘗，道：“這個味道雖然不如往年咱們縣的甜菜甜，但吃起來也是甜的，也沒有苦味兒，不過有股子豬油渣的醇香。”

這婦人立馬就花了十二文錢買了四個餅子，豬油渣和甜菜都是補身的東西，買雞買肉婆婆要說嘴，買幾個便宜的餅子家裡肯定都是高興的。

做生意就是這樣，有了開門紅客人就會源源不斷地來，旁邊有幾個小孩子見剛才那個小男孩吃的滿嘴流油，說什麼也不肯走，還有一個小姑娘伸着嘴想用舌頭舔餅，興奮地說：“娘，我也想要。”

她娘臉上還有些猶豫，怕剛才那兩人是托。

宋琴見了就端着盤子噔噔噔跑過去直接喂到小姑娘嘴裡：“你吃一塊呗，給你爹娘也拿一塊，又不要錢，不吃白不吃啊，我以前出來逛街，都是纏着我娘把一條街不要錢的攤子全吃一遍才肯走呢。”

旁邊的大人看琴姐兒說話好玩兒，又逢人就叫老爹，還專挑小孩兒下手，這狡猾樣把他們都看笑了。

再說孩子都讓喂了，自己吃不吃的也不要緊了，于是宋琴就把這一塊油渣餅按戶分得一幹二淨。

因為餅子少，一般她隻分給孩子和牽着孩子的娘，至于男人，反正在宋家買菜這回事，男人是上不了自桌的。

那些婦人見誰都有就自家漢子沒有，可又不好開口去要，于是隻能掏錢來買，然後往男人嘴裡一塞。

“娘子，你說得不錯，還真是甜菜味兒！”

“我要三個！”

“我要五個！”

永安縣人本來就對甜菜包子十分偏愛，見宋莺不曾作假，轉眼就賣了一半出去，還有那沒帶錢一個人溜出來玩的孩子怕賣完了，一路上大呼小叫地跑着着回去找爹娘。

小孩子的威力是巨大的，很快攤子前就圍了不少青年男女和流着口水的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