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德狼一樣的眼睛敏銳地落到了時爻身上。這就是傳聞中的時家假少爺?
少年身形利落,下颌削尖。側眸瞥來,脖頸至鎖骨緊繃成一線,渾身上下有一股松弛感,一點也沒因滿堂的老狐狸而感到拘束或者壓抑。
在前幾天生日宴上的事曆曆在目。
顧正德想,薛文秋小家子氣在乎一時得失,而時爻有着開闊的眼界和不符合年齡的沉穩。
要是時爻是他的小輩就好了,可惜,既然是别人家的雛鳥,他就得毀了。
顧正德使了個眼色,顧氏的二把手馬上挂上熱絡的笑,“來來,時少爺,坐我們身邊兒,聽聽這個項目。”
“好呀。”
時爻朝顧正德走去,剛落座,一壺分酒器擺他碗筷前。
他一手農民揣,喝酒?他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對手。
場上先是共敬一杯希望合作順利後,顧正德大腹便便,慈眉善目,“溫夫人,我們的項目光是設計圖紙就價值兩個億,拿到專項資金三個億,你要是再加大入股占比,我保證,時家一定不會吃虧。”
時家已經參股30%,原著裡,經過顧正德勸說,時家參股又增加了10%。
酒桌上,時家的高層也拿不準主意,顧正德的項目實在太誘人,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一時之間誰也沒開口。
賀星耀坐在小孩那桌聽着,一隻手死死捏着筷子。
他是顧景淵的人,在這裡人微言輕,他什麼都做不了。
賀星耀側過頭,時爻不是喜歡BOSS嗎?他會幫BOSS嗎?
……
顧正德眼底閃過一抹精光,醞釀得差不多了,老神在在準備開口。
時爻一臉少不更事,“酒桌上咱們不談生意,喝酒喝酒。”
顧正德暗忖,這小孩兒怎麼那麼不懂事?
時家的高層不敢不給小少爺面子,也紛紛舉起酒杯。
陪笑喝完一杯酒,顧氏集團高薪聘請的總經理又起話題,“我們的項目放眼全國,哪怕是全世界都是數一數一的。退一萬步來說……”
時爻:“就在這裡說吧,退一萬步誰能聽到。”
顧家高層噎住。
剛才他說到哪兒來着了?
時爻笑了下,“開玩笑的。對了,我記得之前顧氏跟那什麼臧家還是王家合資了一家企業,你們家的高層從來不聽股東方的意見,導緻他們撤資……”
“那是有曆史經緯的,你聽我跟你細說。”顧氏集團的總經理一副說來話長的樣子,伸筷子夾菜。
時爻不小心轉了一下桌。
顧氏集團總經理筷子一空,“……”
時爻天真無邪地看着他。
顧氏集團的總經理忍住青筋暴起,“時少,我們還是喝酒吧,來——”
一杯茅台下肚,顧氏高管面面相觑,重整旗鼓。
時爻天真又殘忍問,“對了,聽說你們和臧家的合作,其中一項是租地,隻租地,沒租路。既然沒合作了,他們願意讓你們的人進園區?你們的人是空投進租的地界嗎?”
顧正德:……
“時少爺,投資總有成功和失敗,臧家太強勢了,明明是顧氏管理,卻什麼都要橫插一腳。我敬您一杯。”顧氏的副總經理起身。
時爻故作驚訝:“是嗎?股東的意見都能不聽?”
顧氏集團所有人:……
時爻把他們都繞進去了。
顧氏一個副總拉了拉時爻,小聲說,“時少,你要是幫我們完成這個項目,時家賺錢,你們家的人肯定會惦記你的好,而不是薛文秋。”
時爻目光有如實質一樣看向對方。
哦,他懂了。
這是在拿薛文秋威脅他。
時爻幽幽,“我知道你是個直腸子,但也不能從嘴裡拉出來吧。”
顧氏副總差點掀桌子。
時爻又倒了一杯酒過去,這下,顧家的人都抖了一下。
“下面誰來跟我喝?”
顧家人暗地裡咬牙切齒,喝酒喝不過,威脅也威脅不了。
四輪之後。
時爻抹了抹嘴,瞥了眼那三個大紅臉,“還喝嗎?”
一排人紛紛倒下。
溫君雅有些愣住,她輕輕拉了下時爻,“爻爻,身體還好嗎?”
時爻在溫君雅耳邊小聲逼逼,“我沒事。顧正德诓你呢,這個項目有詐。”
溫君也隻回了他一個眼神,時爻就明白溫君雅相信了他。
在時爻的認知裡,溫君雅可不是什麼傻白甜,她是個鋒芒内斂的女強人。
給溫君雅思考的時間,時爻抓着酒壺走向顧正德,顧正德肥碩的身體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顧叔叔,我還沒敬你。”
顧正德連連擺手,“我脂肪肝,喝不了多少。”
“不喝是不是不給我面子?”時爻道德綁架,“都說顧叔叔千杯不倒,果然看不起我們小輩。”
以前有人替顧正德擋酒,可現在,他帶來的三個擋酒人都倒下了。
顧正德很想咬牙說:你是哪根蔥?也配跟我喝?
可是他看見了溫君雅冷靜又審視的目光,騎虎難下。
時爻把分酒器放在顧正德面前。
顧正德閉眼一口悶掉酒。
“來來來,喝了這一壺還有三壺。”時爻龇牙笑道。
顧正德:這小子敢惹他?行,他記住了!咱們走着瞧臭小鬼。
顧正德鐵青着臉,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沒想到時少爺在酒桌上這麼能吃得開,顧某叨擾了,下次再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