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爻一時之間有些尴尬,曲華清一走,誰能替他擦澡?他偷摸去瞥顧景淵,顧景淵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眼神,坦然與他對視。
暖黃燈光下,顧景淵斜倚在牆壁,他穿了一件黑色棉質休閑服,領口微敞,鎖骨的輪廓猶如大師的筆觸,勾勒得溝壑分明,清晰流暢。時爻的視線控制不住往上,顧景淵的喉結一滑,他也忍不住口幹舌燥了起來。
這就是熟男的魅力,是兌了烈酒的風情。
顧景淵挑眉。
“那我自己洗。”時爻一時半會還不想被顧景淵誤認為是色批。
時爻放了一盆熱水在面前,他拿毛巾沾了水,沒打沐浴露,避開傷口在那幹搓。
“啪——”
變故突然降臨,電源跳了閘。
時爻應聲回神,周圍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手上的動作和環境,讓他忽然回到了前世的某一個瞬間。那時,他在滇南颠沛流離,後來他流落到了緬北,在那個人吃人的地方摸爬滾打。
終于一日三餐能吃飽了,可受傷成了常态。他手裡掌控着資源,成了為别人遮風擋雨的人。這要求他擁有更清晰的頭腦,在極端環境下為了保持狠戾,他無法為他人動心。
沒一會兒,浴室門傳來敲門聲,時爻說了句:“進來。”
門把手旋轉,高挑的身影靠了過來。時爻聽見顧景淵說:“臨時停電,老闆說很快就能恢複。”
時爻小聲,裝弱道:“我怕黑……”
顧景淵頓了下,還是問:“洗完了嗎?”
時爻:“嗯。”
他身上一熱,顧景淵拿了一條幹毛巾罩在他後背,對他說,“先起來。”
時爻:“起身的時候牽扯着肌肉疼,你扶我一把。”
顧景淵頓了片刻,還是把手伸給了他。
時爻凝視那道修長的虛影,握了上去。顧景淵手掌寬厚,虎口處發硬、食指兩側覆着薄繭。
時爻:……
顧景淵握緊了時爻的手,“怎麼了。”
“沒。”時爻難以想象,京市一中的大學神,竟然會用槍。原身在他面前作妖,沒被他一槍崩了,也是顧景淵仁慈了。
時爻借力起身,還故意朝前走了兩步,撞進了顧景淵的懷裡。
顧景淵扶住他的後腰,時爻等着他一把将自己推開。
時爻:?
然而,顧景淵竟然沒有推他。那句茶裡茶氣的“人家不是故意的”含在口間,沒有機會說出來。
可能是黑暗掩飾了時爻得逞的笑,降低了顧景淵的警惕。
顧景淵把他提留了出去,時爻暗中得意了許久,下次還這麼幹。
“叮”,手機提示音響起,
時爻垂眸看了一眼屏幕,曲華清發來消息,說他們準備去樓下打斯諾克,約時爻一起。
時爻朝顧景淵走去,“打斯諾克,去不?”
顧景淵翻開《貨币金融學》,準備進入學習的狀态,“不去。”
時爻一手撐在桌子上,五指張開,閉上左眼,“啪——”
顧景淵:……
顧景淵:“你幹什麼?”
時爻語氣痞痞,“真不去?我打遍天下無敵手,一擊正中你心巴。”
顧景淵面色冷淡毫無波瀾,“不去。”
時爻真實年齡27歲,有時他懷疑,顧景淵比他還老。
他出門前,聽到顧景淵說:“早點回來,我11點就要睡覺。”
*
基地裡不僅有酒吧,還有台球室,一到晚上,台球室裡站滿了人。
時爻在煙霧缭繞裡找到了他的組織,曲華清等人來得晚,隻有最後一桌,他們眼疾手快搶占高地。
一同來的,除了曲華清,還有童青、沈詩淮、于子晉。童青和沈詩淮是兩個妹子,沈詩淮在學校裡有校花的美譽,身材高挑、容貌姣好,她性格也好,容易和同學們打成一片。
曲華清正暗地裡追沈詩淮。
時爻走到球桌邊兒,童青就歡快地蹦到他面前,遞了一瓶可樂過來。他一邊開可樂,一邊看曲華清解開襯衫紐扣,狀似無意識拿過巧克擦球杆。
曲華清目光灼灼,他伏下身,猶如一頭捕獵時蟄伏的野獸,渾身上下充斥着危險的氣息。
時爻感覺到,連帶着他身邊的童青妹子都屏住了呼吸。
“啪——”
一聲清脆的敲擊聲,白球裹挾着勁風疾速彈出,曲華清目光陡然犀利起來。
時爻眼見白球完美越過紅球堆,沖出球台,一躍去到了隔壁的台球桌上,吓得隔壁桌的人連連後退。
白球打散隔壁桌的紅球堆,甚至還進了一個球。
時爻差點把可樂噴了出來。
童青和沈詩淮驚魂未定。
曲華清面上挂不住,咳了聲,“對不住對不住,我好久沒打球了。”
隔壁桌盡量憋着沒笑,說了句沒事,然後把白球還給了他們。
白球回到桌上,這下換于子晉開球。于子晉有一些台球基礎,一杆下去紅球四散,好歹進入了正軌。
接下來輪到時爻,他挑了個順手的杆,剛來到桌前,周圍的喧嚣聲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忌憚地看向門口。
外面走進來七八個成年人,身穿皮夾克梳着大背頭,其中為首的還戴着墨鏡。
時爻忍不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夜幕降臨,漆黑一片。
帶頭的是瞎子?
成年人朝他們的位置走來,沿路的人四下退開,沒人想招惹他。
他們來到時爻面前這桌。
“我們老大要用這桌,你們起開。”墨鏡男身旁的痘坑男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們,朝他們擺擺手。
曲華清:“我們先占的桌兒,為什麼要讓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