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林雲周更先一步動作的是沈昌國,他伸手砸過來一支粉筆,不偏不倚正中林雲周的腦門,怒聲道:“林雲周,你自己不想學就算了,不要打擾同學。”
“坐在同一個教室,也是同樣的老師,你看看自己的成績,再看看人家的成績,怎麼差距這麼大?”
“我安排你們當同桌是希望你能跟着人家進步,不是讓你拖人後腿的。”
“你這次考試……”
林雲周眼觀鼻鼻觀心的坐直身體不說話。
葉知秋思路連續被打斷,心頭愈發煩躁,無聲歎了口氣。
眼看沈昌國不肯罷休的架勢,她舉起手。
“怎麼了?”沈昌國話說到一半,見是葉知秋,神色緩和下來,眉頭舒展,萬分和藹地沖葉知秋點點頭,臉上甚至帶着些不太明顯的笑意,對她示意:“有什麼事嗎?”
葉知秋站起身,面容沉穩:“老師,可以開始講卷子了嗎?您别罵林雲周了,您罵他一分鐘,全班五十個人就耽誤了五十分鐘,一節課的時間就過去了。”
林雲周揚起臉對她笑得燦爛,還悄悄在桌底下比了個大拇指。
葉知秋睨他一眼,眉頭蹙起,繼續補充:“下節課是自習,您可以帶他回辦公室談一談。”
林雲周臉上的笑容倏地落下,氣鼓鼓地瞪着她。
沈昌國怔愣了一下,似乎被她噎得說不出話,停頓了片刻後才清了清嗓子:“葉知秋說得有道理,林雲周自習課來辦公室,同學們,現在我們開始講卷子,第一道選擇題……”
第四節課,林雲周半節課後才回來,一落座就瞪了葉知秋一眼,然後發現對方仍在埋頭刷題,并沒有發現自己在生氣。
他冷哼了一聲,将自己的課本往旁邊挪了挪,誓要跟她劃清界限,可惜媚眼抛給瞎子看,葉知秋到放學時都沒發現他劃出來的三八分界線。
前些年一中無論是升學率還是本科率都在安清市内獨占鳌頭,可從五六年前開始,附中憑着财大氣粗去各個初中‘掐尖’搶占生源,這兩年他們的清北人數差點攆上一中,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本科率趕上來是遲早的事情。
為此,一中的老師在第一個月都鉚足了勁的操練這些學生,事關學校建校近百年的聲譽和榮耀,輕忽不得。
隻是沒想到月考會出師不利,為此,學校還專門給老師們開了個會。
第一次的月考成績沒有達到老師們的預期,成績發放下來的這三天,無論是一班、二班或普通班,教室裡的氛圍都不太好,學生們被訓的擡不起頭。
大家一掃前之前的散漫,學習氛圍漸濃,班級氛圍也日漸緊張和低迷。
不過這影響不了葉知秋,她每天按部就班的三點一線,出于對自己前一個月懶散的悔意,将每晚的學習計劃延後了半小時。
上午的第三節自習課,她和許佳年幾人要去政教處拍照片,葉知秋随意的将淩亂的頭發捋了捋就想出門。沈知意忙拉着她,用濕巾将幾處頭發擦了擦後壓平,又左右打量她幾眼,有些遺憾的說:“我們要是會化妝就好了。”
葉知秋不解風情:“那你就等着被請家長吧。”
沈知意不想跟她這根木頭再說下去,太掃興了,她掰着葉知秋的肩膀迫使她轉身面向教室大門那邊,然後将她推出去,小手一揮:“去吧,皮卡丘。”
“哎,這位同學笑一笑,不要闆着臉嘛。”
“往這邊看。”
“額,這個同學,不然還是别笑了,保持平時的模樣就好。”
葉知秋很少拍照,這些年拍過的照片連兩隻手都湊不齊,每次不是學校大合照就是學校宣傳用。
這會兒坐在紅色的幕布前,她很不自在,攝影師是個年輕帥哥,嫌棄她笑得太僵硬,一直嘗試引導她笑得更自然一點。
攝影小哥有些無奈的翻開相冊裡,對葉知秋招招手:“小小姑娘,你過來自己看,你看啊,你這笑得不太自然,不笑呢,看起來又有點兇,不然我們重來一次?”
葉知秋不喜歡這種暴露在人前的感覺,拍第二遍的時候,她心裡生出來點不耐煩,又不好辜負攝影師的好意,隻能一遍遍的按照他的指示擺動作。
到最後的時候,她靈機一閃:“就選最後那張看起來比較兇的照片吧,我希望自己能看起來更成熟穩重一點。”
攝影師一愣,這麼丁點兒的小孩子要什麼成熟穩重,他看着葉知秋稚氣未脫的臉,被噎得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
是,他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也明白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最喜歡裝大人,但是……
“其實我們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樣整天嘻嘻哈哈的,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如果我笑得開心,萬一别人以為‘每天玩得開心也能取得好成績’怎麼辦?那樣就抹殺了我們的努力。”
攝影小哥被她的‘歪理’折服,他看出來了,這個小姑娘說這麼多就是不想再拍照了,他又看了眼相冊裡的照片,也不是不能用,隻是沒那麼好看罷了。
他點點頭,選擇了妥協。
葉知秋禮貌地道謝,出門後對等在外面的許佳年道:“到你了。”
許佳年沒理她,葉知秋也不在意,對另外幾個同班女生笑笑,先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