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七天假期剛好連着周末,可惜一中沒有放假的傳統,隻是順延着周末多放了兩天假。
葉知秋窩在家裡刷了四天卷子,周三早上到學校的時候,她看見教師辦公室裡燈火通明,路過時踮起腳看了一眼,老師們到的比學生還整齊,正低頭飛快地批閱試卷。
不少同學看到了辦公室裡的事情,早自習開始前大家都抛去月考那兩天的矜持,低聲讨論起考試成績。
說來也有些好笑,月考那兩天一班的學生們都對自己的考得咋樣諱莫如深,但凡提起都是一臉不可說的互相比慘。
這個說‘那道題我好像做錯了,這次考試要糟。’
那個就喊‘别提了,最後那道大題我都不會做,直接空着。’
對于數學選擇題答案都是C,英語選擇題答案都是ABCD這種事大部分人都不信,畢竟這樣的答案看上去像是在搞笑。
沈知意為了答案看起來不那麼奇怪還特意改了幾個,葉知秋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半晌後給她點了個蠟。
上午第一節課就開始發月考卷子,數學老師站在講台上闆着臉,說話也是陰陽怪氣:“都說一班是重點班,看來也不過如此,這麼簡單的題目,我不要求你們全都考滿分,可是隻有五個滿分是怎麼回事?”
他一把将卷子拍在桌面上,将講桌拍得咚咚響,下面的學生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擡頭直視上方。
“老師們故意将選擇題設置成C,就是想試試看你們的基礎紮不紮實,結果呢?”他像是一隻噴火龍,鼻孔裡都能冒出火氣:“看着結果傻眼了,又偷偷改了吧?這就更加表明基礎不紮實,但凡紮實一點就不會懷疑自己了。”
如果此時有一隻蚊子飛過來,全班都能聽見嗡嗡聲。
幾分鐘後,數學老師怒氣稍減,這才喊道:“課代表,把卷子發下去。”
葉知秋拿到自己的卷子,是滿分,又微微側首看向林雲周的卷子,55分。
沒及格。
上午除去自習課,大家一共收到了四張試卷,半天下來,個個抱着新出爐的分數萎靡不振。
而且老師們也各顯神通,他們舔舔自己的嘴唇保不齊能把自己毒死。
數學老師:“平時腦瓜子裡的水和面粉一上考場就混成漿糊了是吧,你們這群佩奇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啊?”
英語老師:“再不好好讀書,以後萬丈高樓平地起,都要你出一份力。”
物理老師:“這題目出的真爛,感覺在侮辱你們。”
化學老師:“你們學的好辛苦,這也不會,那也不會。”
以往課間十分鐘大家還會說說小話,呼朋結伴去廁所,現在連去廁所的人都少了,大家不是低頭改錯題,就是趴在桌上養神。
隻有林雲周沒有受到什麼影響,放學後比兔子跑得還快,眨眼間就沒了人影。
晚自習的時候,沈昌國一把将成績彙總表拍在講桌上,粉筆灰随着他的動作飛舞,葉知秋能看到那些白色的塵粒落在第一排的同學頭上。
“你們真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
沈昌國拍着講桌,恨鐵不成鋼:“我們一中是重點高中,一班又是重點班,學校給你們安排了最好的師資力量,你們月考怎麼能考成這個鬼樣子?”
“報告。”少年清亮的嗓音響起。
訓話被打斷,沈昌國冷着臉看過去,全班同學的視線也跟着轉移,林雲周抱着籃球站在教室門口,垂眸等待即将到來的批評。
沈昌國看了眼他懷裡的籃球,沒讓他進門,背着雙手在講台上來回踱步,高聲斥責:“林雲周,這都上課了你才來,不是老師說你,天天遲到,有沒有時間觀念。”
“你知道自己這次考試成績咋樣嗎?全班倒數!就你這個成績,你是怎麼還有心情去打籃球的?啊?”
“你也不小了,學習還要老師跟在屁股後面追着你學嗎?”
“十幾歲的小夥子,長得倒是人高馬大的,那也不能光長個子啊,也長長心好不好,難道你以後能去NBA嗎?”
林雲周就這麼筆直的站着,一聲不吭,沈昌國訓斥完,上課鈴聲響起,他指了指:“去,籃球放講台上,暫時沒收,等期中考試後再來領,要是期中考試還沒有進步,那就放寒假再來領。”
林雲周聽話地将籃球放在講桌上,在衆人的注目禮中回到座位。
全班學生面如菜色,大家同情地看着林雲周,他也是運氣不好,完全是撞槍口上了。
沈昌國方才的憤怒被打斷,情緒消散了一時半會兒也凝聚不起來,沒好氣地看了眼他們,臉上依然陰雲密布,壓制着心中的怒火,左手撐着講桌,右手舉着成績單,将白色的A4紙揮得嘩啦作響:“算了,不說了,你們就等着去二班吧,再多玩幾天,還可以去三班轉一圈,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台下鴉雀無聲,大家要麼低眉斂眸,要麼躲在書堆後面不敢擡頭,沒人敢跟他對視,生怕這場大火燒到自己身上。
葉知秋低頭寫作業,對教室裡的動靜不聞不問,也就在班主任念到她的分數排名時停了一下。
林雲周單手撐着腦袋,見她老僧入定的模樣,探過來瞅了寫得滿滿當當的試卷一眼,啧啧搖頭:“你天天刷這麼多題,不膩嗎?”
葉知秋嫌棄他吵,蹙眉看他一眼,雖然沒說話,卻明顯讓人知道她在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