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往往就在那麼一夕之間。江挽纓記得那日是她及笄禮,因從小在邊疆長大,江父對她的教導不像京城閨女那般,要她知書達理,琴棋書畫。反而從小由着她在邊疆之地肆意縱馬,性子比之一般女子是要活潑許多。而她的及笄禮,是父親親手做的一杆紅纓槍......
踏馬挽紅纓,自此逍遙遊。
這是她名字的由來。
可沒想到最後洞穿她父母身體,奪走他們生命的會是這杆紅纓槍。
江挽纓的記憶裡,那道沒蓋皇印的聖旨上,清晰的寫着:“鎮國大将軍江隋互通番邦,通敵賣國,證據确鑿!即刻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江隋但要辯解,身側一人以極快的速度,拿起那杆紅纓槍直刺而來!饒是江隋有所察覺,仍是躲避不及,被洞穿了肩甲骨。
江挽纓已經吓懵了,聽得江母一聲:“去找你嚴叔!”
畫面到這裡忽然就斷了,江挽纓在看着紙上排排站一樣的姓名排列,直覺自己和真相很接近了,又總覺得還缺了什麼。
她咬着筆尖,開始呼叫系統:“喂!系統大大在不?”
哔——
系統接入聲音:“我在呢宿主。”
江挽纓指着紙上姓名說:“我猜這個劇本是這個樣子的啊,皇帝呢怕這個,“我”也就是原主江挽纓的爹功高蓋主,于是給他安了個罪名,把人殺了,然後我被叫嚴叔的救了,對不對?”
系統:“一半對一半不對呢?”
江挽纓嘴角一抽:“對就對,不對就不對,啥叫一半對,一半不對啊!”
系統:“我隻是按劇本實話實說呢。”
江挽纓白眼一翻,人工智能發展的太快有時候也不是好事,就比如現在,問一句答一句就算了,說話居然還會賣關子。
算了,問題不大。她隻要搞清楚她要幹什麼就行了,江挽纓問:“那我後面要做啥?”
“宿主要上京告禦狀,為原主家族洗清冤屈呢。”
“不是,你開玩笑吧?皇帝要他們死,我在去告禦狀不是正好撞人家槍口上,回頭發現還落下一個,恐怕我還沒見到皇帝,就被他殺咯。”
“宿主。”系統叫她。
江挽纓沒好氣:“幹嘛?”
系統:“江隋不是皇帝殺的喲,先帝已經死了四年了哦。”
對哦,剛才原主的記憶裡提到的也是先帝,聖旨也沒寫是皇帝。一問一答的,江挽纓有點不耐煩了:“你就不能一次性說完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系統不緊不慢:“需要宿主使用技能兌換獎勵,上京替原主洗刷冤屈。”
江挽纓很想報警,她懶得在搭理系統,還是先上京再說吧。沒準進了京城就有線索了。
“行了,你跪安吧。”她将寫滿名字的紙揉成一團,順着窗戶扔了出去。
可惜紙張太輕,被簾子彈回來了。
江挽纓隻得爬過去把紙拿回來,盯着那團紙看了半天,将它塞進了袖袋中。
馬車就在這時候停了,張福撩開車簾,就看到江挽纓一臉生無可戀的癱坐在馬車裡,手上還沾着不少墨迹。
張福這些年跟着三娘四處販茶,也是見過世面。一見這情形,自以為了悟道:“郎君這是想三娘了?”沒等江挽纓回話又續道:“不打緊,時間還有些,我去方便下,你且先寫着,回頭我定然給你捎帶着。”
說着放下簾子,方便去了。
江挽纓眨巴眨巴眼睛,半晌,眨巴出張福話中的意味來。
敢情他以為她舍不得三娘,趴在地上給三娘寫書信?
張福方便完再次駕着馬車趕路。江挽纓有些惆怅,但張福已經這麼說了,回程的時候必然也要和三娘說這事的。她重新倒了些墨汁,又摸出一張幹淨的宣紙,同樣鋪在食盒上。還是寫一封信吧,眼下既然成不了情人,不如書信一張,等到來日登門謝罪之時,沒準還能做個朋友。
她提筆寫信,洋洋灑灑寫了整頁。前頭冠冕堂皇的寫了些關心之語,可寫着寫着,不小心就将真心寫進去了,亂世的女子,如三娘這般自立自強的,她是真心佩服!
最後一個字剛寫完,行駛的馬車忽然又一停!江挽纓尚拿在手中的筆一頓,筆尖的墨滴落在宣紙上,瞬間氤氲開來。
簾子又被拉開,張福一張老實的臉印在了江挽纓的瞳中,張福的目光落在被墨暈染的紙張上,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這樣快寫好了?”
不等江挽纓反應,那張墨迹未幹的信紙已到了張福手中,他抖抖信紙,朝着紙張面吹了又吹,待半幹後疊起揣進了懷裡,老實的臉上挂着老實的笑,道:“郎君,到了,我也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