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什麼意思?這就到京城了?
“下來啊,郎君。”張福滿臉堆着笑,掀簾等江挽纓下來。江挽纓不解,架不住張福一再催促,踩着轎沿跳了下來。
手中還拿着那支毛筆,她清了清嗓音不确定地問:“那什麼...,福伯咱麼到哪兒了?應該不是京城吧?”
“哈哈哈哈哈!”張福哈哈大笑起來,那張老實的臉上,溝壑般的紋路擠到了一起,看起來有些扭曲。
“郎君說笑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不過剛出了東昌,進了寒石鎮而已。”說着張福進了馬車,将車内能拿的都拿了出來。
江挽纓站在原地,看着張福在車上進進出出,将裡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時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隻好看向别處,明明相隔不遠,寒石鎮就沒下雨,雖說也無旭陽,天氣卻是好的,偶有幾朵白雲,浮浮沉沉,看着也是惬意。
張福停留的地方是街道入口,不遠處有吆喝叫賣聲傳來,從入口進,應該走幾步路就能到主街了。江挽纓百無聊賴盯着腳邊石子縫中生出的野草發呆。
“好了!”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張福這才從車裡下來,走到江挽纓面前站定,一臉鄭重叙道:“此後身高路遠,郎君要保重!”
江挽纓越聽越迷糊,眉頭都要擰到一起了,她咧嘴一笑:“福伯,何意啊?”
張福不語,側身開始往江挽纓身上遞東西!江挽纓被迫伸手去接,一張被油紙裹着四四方方的茶餅就到了江挽纓手中,緊接着是幾本江挽纓為裝面子在東昌買的書,其次是食盒,最後就是裝着衣物的包袱。
隻是江挽纓手就那麼大,這幾樣堆在手裡,包袱就沒地方放了。張福走幾步繞到江挽纓身側,将包袱挂在了江挽纓的頭上。
完事還似乎很滿意的點點頭。
脖子上挂着,手上拿着,江挽纓感覺頗為不便,見張福不再有動作,偏過頭,艱難的露出半隻眼。
江挽纓問:“福伯這是要整理車内?”
張福答:“郎君說笑了。”
張福上馬:“三娘吩咐,且将郎君送到這裡就好,明日還要去臨縣采買茶葉,我這便就得馬不停蹄的趕回去了。”
白雲飄飄,馬兒悠悠。
“我這便啟程了,預祝郎君早日金榜題名,來娶我家掌櫃的。”
張福揚鞭,打在馬尾:“駕!”
馬兒吃痛,嘶吼一聲,前蹄高高擡起,呼吸間已跑出數裡,帶起陣陣黃土,糊了江挽纓一身。
江挽纓呆若木雞,尚未反應發生何事。待她好不容易回神望去時,哪裡還有張福和馬車的影子。
她遺世獨立般呆站在原地,後知後覺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方才馬車走的太急,她還未将張福的話語消化,眼下黃土灰塵鑽進鼻腔刺撓的她鼻子好一陣癢。
這一陣咳終于将她從先前混亂中拉了出來,這一咳便忍不住動,放在最上方的食盒,一下滑落在地,裡面的粉紅桃綠的精緻果子再一次掉了滿地。食盒一掉,連帶着下面幾本書也掉了下來,最後手中隻剩用油脂包裹的正正方方的茶餅。
江挽纓眉頭一抽,下意識扭過頭,先是看向左邊,然後又看向右邊。左邊是街道進口,右邊是來時之路。如此反複看了好幾遍,像是終于認清張福駕車離開的事實。
“不是吧!”
她傻眼了,感情程湘程三娘子所說的送她去,不是一路送到京城,而是送一截啊。都說送佛送到西,三娘這是把他送到了西邊村口啊!
“三娘啊!你怎麼就不把話說清楚呢?”
江挽纓欲哭無淚。說起來這事和三娘又有什麼關系呢?人家好心收留,又是給銀子又是給點心,還差人專門送。雖說京城尚且遙遠,但送一截是一截,說到底還是好心。
怪隻怪她自己會錯意,以為是一路行至京城。現在想想三娘所說,是她想得太多。
“這誰丢的果子?”身側有聲音傳來,江挽纓側身去看,有兩人身背柴火從一旁的小徑上出來。
江挽纓順着話音去看,地上的果子沾了黃土已經不能吃了,而說話的那人腳下就踩着一個,正一臉嫌棄的看向自己。
許是見江挽纓面露頹唐之色,嫌棄又轉為尴尬,頗為生硬的道了一句:“柴火擋着了沒看着,對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