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戶戶都門戶大開,大人小孩都在忙着洗洗刷刷,院子裡擺得都是桌椅闆凳在晾幹,很是熱鬧。
魏宜茂和趙豐年二人拿着一盒紅糖糍粑來送禮,見了張娘子、朱阿奶、蔣婆子還有陳大爺這些人,嘴甜地當下就開始拜早年起來。哄得幾個老人家極高興,臨走時還帶着不少果子、花生回來了。
這些人家裡凡是經常訂過盒飯的都有份,引得其餘沒訂過的人家直咋舌,“前不久還瞧見這兩小孩幫着鏟雪,還讓你們去喝熱姜茶,這快過年了還給你們送這糍粑吃。”談娘子湊過來吃了一塊紅糖糍粑,一吃就知道是那等好糯米做的,紮實又細膩的口感,不是随便的便宜貨。
還有這紅糖也怪貴的,竟然也放了這麼多。談娘子生性儉省從前沒訂過盒飯,覺得還不如自己做來的劃算,可是瞧了人家都收了禮也怪羨慕的。
蔣婆子道:“你得空也能去那食肆裡吃啊,不算貴,要不了幾個錢。”
除了這一片,連小錢娘子一家也沒有被落下。魏宜茂帶着趙豐年去了,正巧碰見小錢娘子在巷子口井亭那一片洗衣裳。見魏娘子還惦記着給自己送年禮,小錢娘子一時更覺得這魏家要走動起來了。
小錢娘子拎着一大籃子衣裳回了家,想着到時候過了年正月裡拎着點東西去魏家裡拜個年。這魏娘子開的食肆生意好,自己家裡也得多跟她來往交際,到時候指不定還能一起發财。
送完了訂盒飯的這十幾條巷子,魏宜茂回來家裡又再把新做好的幾十份裝上了車,兩人又趕着毛驢出去了。這一趟去的是南城門原先擺攤的那幾條巷子,原先魏宜茂經常去那叫賣醬香餅,而且齊舉人、陸舉人也還在那兒呢。
總之這一下午,魏宜茂和趙豐年兩人忙個不停,總算是将魏宜萱做出來的紅糖糍粑全都送完了。到了傍晚時分,就連阿灰都受不了了,耷拉着張長驢臉瞪着眼睛,死活不願意走了。
最後魏宜茂和趙豐年隻好下了車,拔了些野草皮先給阿灰吃,而後又去小李頭那裡買了一兜子新鮮豆餅喂給它。好一頓吃喝之後,阿灰來了點精神,這才消了氣慢慢悠悠又撂開了驢蹄子,往家裡走。
之後的幾天,置辦完了所有的年貨之後,清掃了家裡的每一處之後,魏老爹也放了假,大家夥都準備歡歡喜喜過大年了。
不僅僅是因為今年魏宜萱又重新回到了魏家,而且更更重要的是,這大半年來魏家賺了不少錢,發生了不少變化。
單說魏宜萱和魏宜芳住的那間屋子,本來姐妹倆擠在一張木床上,還是由幾塊木闆拼接而成的。墊的也是一張硬邦邦的席子,蓋的棉被也用了許多年,結了塊早就不暖和了。
一入了冬,魏宜萱就買了四床五六斤重的棉花被子。這新彈出來的棉花被,曬過之後又蓬松又厚實。原先那床闆也拆了當作柴火燒了,現在新打了兩張床,都是又寬又大的,分别放在屋子的兩頭。
以前姐妹兩人共用一個箱籠,一張梳妝桌。但其實這間屋子還挺寬敞的,魏宜萱又讓聶大叔打了一個直立的大衣櫃,又買了一張新的梳妝桌。這樣以後兩人的衣裳、首飾等等東西都可以各自收起來,再也不用混在一起放着了。
還有魏宜茂那個屋子,就是主屋的西廂房的那一間,裡頭就隻有他的一張小床,其餘的全是家裡的雜物。什麼不用的木盆木桶、從前的一些舊衣裳舊鞋子,還有魏宜茂舍不得扔的幾件玩具。放的東西亂糟糟的,簡直就是在雜物堆裡睡覺一樣。
後來得了閑,魏老爹和他一起收拾了好多不要的玩意都給扔了,其餘的都買了新的箱籠、架子給擺起來。那一張嶄新的博古架靠着牆,上面擺了不老少魏宜茂買的小玩意,各種陀螺、磨合樂、彈弓,都有自己的空格給擺起來,倒顯得這間屋子怪别緻的。
許多東西都是一點一點換新和添置的,并不是某一天就完全布置好的。起初沒什麼感覺,但是最後進了屋子誰都能察覺,變得不一樣了。
魏宜茂說:“這買了新的家具,連整個家都變得了。”
晚上一家子在一起廚房烤火,魏宜萱蹲在一邊清點今兒買回來的年貨齊不齊全,魏阿娘聽了魏宜茂的話,說道:“不是因為買了新東西,而是因為精氣神。”
魏宜茂不懂,“人才有精氣神呀?”
“正是因為人有精氣神,所以這個家的氣才不一樣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又和氣又上進,所以才覺得這整個家都連帶着不一樣了。
魏老爹和魏宜芳在一旁點頭,今年的這個年明顯能感覺到,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更惬意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