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珩跟舒柔一并轉身,發出那聲嘶喊的壯漢兩手扶着叉開的大腿,粗喘着氣。
被施加隐身咒的安隐也傻了,直勾勾地盯着來人,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在如此危機的時刻,是這個破救了他們。
他懦弱、膽小,滿嘴跑火車。
但他還是沖出來了。
“萬生?!”
萬生,他們的導演,是一隻變色龍妖。
被叫住的他雖然看不到安隐,但聽出了她的聲音,“臭丫頭,這還是頭一次聽見你叫我的名字。啧,就是有點可惜。”
可惜以後再也沒機會聽了。
萬生飄遠的思緒被自己強行轉回來,現在又不是煽情的時候,他朝女鬼大喊一聲,将手中還發着光的碎片高高舉起。
女鬼見到碎片的瞬間兩眼放光,她向餓了好幾天的猛獸向着他撲來!
馬上要受到攻擊的男人全程沒有一點慌張流出,在舒柔可怖的爪子觸碰到他的那刻,他将碎片穩穩抛出。
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過後,準确無誤地落在了巳珩掌心。
這一動作徹底激怒了她,被戲耍的女鬼怒吼聲如雷霆,她張着血盆大口對準萬生的頭顱!
見安隐巳珩要沖過來救他,他心急如焚,“走,帶着碎片走!快走—”
……
腥風襲來,伴随着“嘎吱嘎吱”聲,男人的叫喊戛然而止,整顆腦袋脫離身體,腦漿混着碎裂的骨頭濺出。
但他的心髒仍然在跳動着。
安隐與巳珩接觸,把靈力重新過渡給他,隐身術已經解開,她看着地上汨汨流淌的鮮血,嘴唇煞白,卻沒流下一滴眼淚。
她轉過身,“開始吧。”
“我們一定要知道真相。”
二人并排飛到天上,這次沒有打趣,沒有嬉鬧巳珩扔出那枚用生命換來的碎片,一闆一眼地快速走完了流程,毫不拖泥帶水。
碎片作為拼圖的最後一塊,它就位後,完整的拼圖緩慢漲大再漲大,直到變成了一張金色的網。
它包羅萬象,護着巳珩安隐以及其他所有的工作人員重新回到了時空縫隙。
但他們并不興奮,也并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統共幾十個人,就這麼沉默着,沒一人說話。
這時化妝師走到安隐跟前,她将一封信送到了她的手裡,“這是…這是導演叫我給你的。”
她表情有多坦然,伸出的手就有多抖,安隐甚至反複攥拳好幾次,拼命地想接過那封信,但是并沒有用。
“放松。”
“小隐,放松。”巳珩一邊抓住她的手腕,控制着她重新接過信封,一邊拍着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邁了兩步,正對着她。
他半蹲着,慢慢拂開她額前的碎發,帶着體溫的指尖自上而下摩挲,最後在發頂輕輕揉了幾下。
“實在難受的話,這封信我們回去再看,要是沒力氣,撐不住的話,我們明天再去下一個場景,好不好。”
巳珩眼角微微下垂,輕聲細語地勸導她。
被當作小孩一樣對待的安隐緊抿着嘴唇,盈滿淚水的眼眶終究也沒有一滴落下來。
她低頭把信折了又折,十分寶貝般的揣在了懷裡,随後握住他的手臂,邁開步子,“走,我們去下一個場景,現在就去。”
安隐像個大姐大一樣走在前面,跟在後面的“小弟”巳珩根本拗不過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隐寶寶!!】
【我們小隐就是特别特别重情義跟要強的小女孩】
【嘴上不說,實際我們都懂】
【刀子嘴豆腐心,安隐是吧,我粉了!】
【對貓妖徹底改觀,貓也有情貓也有義】
舒雅看見這幕也落下淚來,“謝謝你們。”
*
碎片已經完整,說明如今他的記憶不會有任何的漏洞,隻會按正常的故事線進行,不會看到他們這種穿越而來的“局外人”。
為了防止更多的意外,這次還是隻有他們兩個帶上設備出發。與上次不同的是,眼見處不再是荒蕪的墳山,也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
這是一間鄉村小屋,屋頂的煙囪斷斷續續冒出鵝黃色的煙,村民們安居樂業,一切都顯得如此和諧與正常。
“這是…我家?”舒雅驚訝道。
“對,你還記得這是哪天嗎。”
面對巳珩的提問,她快速在腦中檢索着,“隔壁老張來給我送水果?我完全沒印象,在我的記憶中,他絕對是那種一毛不拔的人啊,怎麼那天會突然給我送……”
接下來,正疑惑的她看到推門走出的舒柔,一切都了然了,“怪不得我沒印象,這是……這是她放火要與我同歸于盡的那天。”
“沒錯。”
舒雅又不解,“但是那天過後,問星并沒有變得異常啊,這怎麼…為什麼穿越到這天。”
在一旁思考良久的安隐接下她的話頭,“你應該知道,你的姐姐是一個極其碎嘴子的人,所以她就算當了鬼,自然也還是碎嘴子,她藏不住事。況且穿越到這天,正好來看看到底是誰如此巧妙的做了一個假的你放在屋子裡。”
“……”
舒雅不吱聲了。
安隐巳珩在确認身邊所有人都看不見他們後,就着她剛推開的門進了屋,與正在處理水果的舒柔擦肩而過,她身上那股刺鼻的劣質香水味熏得安隐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