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無缺被逗笑了,她差點都忘了和容鸢過夜是這麼麻煩的事了。
“噗哧,原來你餓了肚子也會叫。”溫無缺忍不住逗她,還特意把臉仰起來些好看清楚容鸢的表情。
“我隻是懷疑過,我又不是真的機器人。”容鸢面無表情地糾正她。容鸢提起這茬溫無缺又想笑了,什麼樣的小孩會懷疑自己是機器人啊。溫無缺覺得容鸢現在的面癱着臉認真跟她解釋的樣子看着格外好笑。
容鸢睡前匆忙套上的睡衣領子很低,加上她之前生病人清減了些,寬松的衣領處袒露出一片肩頸,溫無缺低頭憋笑剛好能近距離看到自己夜裡一路又啃又吻在那白皙的留下的星星點點的紅紫痕迹。溫無缺瞅到容鸢鎖骨上一處空白範圍大了點,便湊上去雙唇貼着皮膚又補了一個,同時用眼角餘光觀察着容鸢的反應,誠懇地說:“你肯定不是啊,我懂的,”仿生人不會被她親住鎖骨就抿緊雙唇。
仿生人當然也不會肚子餓到止不住自己的腹鳴。
寒香尋選的遮光窗簾質量還可以,但不是找人上門量過尺寸才做的定制貨,邊邊角角沒有遮全,夏季早上的陽光明媚,透過窗簾的邊沿漏進室内,點亮了她們的視野卻又不至于讓屋裡過于亮堂,整間房内的亮度呈現出一種恰到好處的昏暗。溫無缺可以在樣的房間裡睡到傍晚,餓極了的容鸢不行。
溫無缺從容鸢胸前退開,轉而和容鸢平躺在一起,臉對臉、鼻子貼鼻子地擠在一個枕頭裡,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這樣一來容鸢等等躺不下去了不用把她從身上撥開,就不會吵到她的回籠覺。
9點左右,容鸢還是掀開被角爬下床了。溫無缺繼續趴在容鸢的枕頭上補眠,耳朵裡聽着容鸢家務做得“哐哐”響。容鸢沒有刻意去顧及溫無缺還在睡覺,需要蹑手蹑腳注意聲音這回事,隻是有條不紊地收拾起了廚房,同時順便打開了煮蛋器和熱水壺。容鸢做事的動作利索,聽起來倒也算不得吵鬧。
溫無缺其實可以主動開口提議由她安排家政上門打掃,話到嘴邊想想還是算了。對仿生人來說這樣随時要打掃幹淨的秩序感仿佛比她命還重要,溫無缺偶爾“卡”一下她的“程序”是情趣,次數多了就是冒犯了。
在這樣的動靜裡,溫無缺必然是睡不着的,不過她這會兒剛被吵醒本來也不好睡。按她稀薄的印象,容鸢早上打掃完房間吃完早餐就要出門跑步了,跑完看情況有時候是直接去店裡,有時候會回來一下。金明池眼下還沒正式重新營業,溫無缺也不知道容鸢具體要為再開業做什麼準備工作,每天要去店裡工作多久,于是她擡起頭,問正鑽進浴室的人,道:“你等等跑完步還去店裡嗎?”
容鸢從浴室門後探出頭來,一闆一眼地回答道:“朱姨讓我循序漸進恢複運動,我沒跑步。寒姐說昨天試吃會很成功,今天店裡可以放假一天,等等也不去店裡。”
“所以你今天就在家呆着?”溫無缺聞言,猛地坐了起來,頭頂的空調風直接往她裸露的肩頭招呼,她一冷又把被子拖上來裹緊自己,盡量語氣平靜地問容鸢。
容鸢語塞了,明顯和溫無缺意識到了一樣的問題。
雖然她們之前一起共度過不止一夜,也不是沒有起床後兩個人都規規矩矩穿上衣服裝成文明人友好地共處一室過,但每次其實也就那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大多數時候容鸢就是在忙着收尾昨晚沒做完的家務,收拾好了容鸢就會出門,随便溫無缺一個人在家裡補覺也好,居家辦公也罷,再回來的時候往往日曆都要翻過一頁了。
“那你呢,下午回來再去超市嗎?”容鸢語帶遲疑地問。
容鸢沒有問她今天的其他計劃,隻是向她确認她昨晚随口說的話。也許容鸢誤以為,她希望容鸢不記得她這話了。
也許這并不是誤會。
“我也不上班。”溫無缺最終還是誠實回答了。
初步談判順利的緣故,她趁機給自己放了幾天假,剛好有時間來找容鸢。她沒有做過具體計劃,可是按理說原本容鸢隻該占用她假期中的1天。
“那你要先洗澡嗎?如果你出門前要洗澡,我就先不擦浴室了,等你洗完我再做衛生。”容鸢詢問道。
溫無缺沒有容鸢的體力,相互折騰了幾個小時後還有辦法掙紮着起來沖澡換衣服,溫無缺隻記得自己閉眼睡着前,還是洗完澡出來的容鸢拿熱毛巾幫她簡單擦了下身。于是容鸢這麼一問,她是想睡不着就索性起床好好沖個澡再泡會兒了。
溫無缺這次老老實實包緊被子坐起來的。
容鸢會意,從浴室裡走出來,說:“你先進去吧,我給你拿衣服。”
容鸢在照顧人這件事上過于熟練了。溫無缺同樣也沒深思這個問題。
溫無缺先起來洗漱了一番才去的浴室,因着睡眠不足導緻的咽部敏感,刷牙時幹嘔了好幾下,差點因此牽動她脆弱的胃袋讓幹嘔變成吐着膽汁的真嘔。她在浴室櫃裡的老地方找到了她的香薰蠟燭和浴鹽,有點驚訝她所有的東西真的都在原來的呆着,一樣沒變。
溫無缺沖了澡,在浴缸裡坐到整個人快暈過去了,确保把全身筋骨都泡舒坦了才起來出去的。寒香尋當初裝修的時候倒是記得把衛生間和浴室分開了,就是忘記了要給浴室做幹濕分離,浴室裡也沒合适的空間再安排一個更衣室。容鸢住進來以後便在浴室門口鋪了張矽藻泥地墊吸水,又在門外和衛生間相連的牆面上釘了個小的置物架,用來放幹淨衣服,确保幹淨衣服不被浴室裡的水氣浸濕,下方地上丢一個髒衣籃,這樣進去洗澡就把髒衣服丢籃子裡,洗完澡出來就站地墊上開門拿幹淨衣服穿。唯一的缺點也就是家裡來客人的話會不方便。————好在容鸢也沒什麼要在她家洗澡換衣服的客人。
容鸢說是給拿衣服,實際上溫無缺在她家呆着一般身上衣服不超過兩件,她也就随便抓了件她自己的襯衫和溫無缺的内褲一起丢在置物架上。容鸢衣服不算多,但好像也不在意溫無缺總把她外出的襯衫當睡衣穿這個行為。
溫無缺套上衣服滿身冒着香噴噴的熱氣回道屋裡,毫不意外容鸢已經把床上四件套換了,正坐在餐桌邊吃她的煮雞蛋,默認把沙發讓給溫無缺。
溫無缺昨天脫了就到處甩的衣服都被撿起來整齊地疊放在沙發的一端,隻除了内衣不在,應該是被容鸢拿去一起丢陽台的洗衣機裡了。和溫無缺昂貴必須由專業人士清洗的外衣不同,溫無缺的内衣雖然也是高級貨,但她幾個月就買批新的把舊的扔了,之前出于衛生層面考慮也是默認換下來的内衣容鸢洗衣服的時候可以一塊兒扔洗衣機裡甩。
也就一套夏季的衣服,溫無缺沒有着急讓生活助理幫她約幹洗店的人來收,而是一屁股坐在沙發的空位上,給一個多月不見的筆記本電腦接上電源,打開了電腦。
容鸢把這房子當毛坯房住,溫無缺搬來了一堆自己的生活用品也還是缺乏娛樂設施,溫無缺又下決心給自己放幾天假除了唐新詞晚上會發來的簡報,工作上的事啥也不管,于是現在沒事幹隻能打開電腦找找自帶的象棋遊戲,欺負一下人機對手。
容鸢吃完自己那份早飯,路過茶幾這邊的時候順手給溫無缺丢了2個煮雞蛋1杯溫開水,也沒管溫無缺吃不吃,就去打掃浴室了。
溫無缺看到食物才察覺自己有點餓,可她不愛吃白煮蛋,又聞了一早臭雞蛋的味道,十分想拒絕,便扔在一邊先不管,隻把水杯拿起來抿了兩口溫開水。
溫無缺電腦裡自帶的唯一遊戲就是國際象棋,她選了人機對戰模式,下到高難度依然簡單戰勝對面的計算機,這樣連赢了幾盤以後她覺得有點沒意思,擡頭休息下眼睛順便轉轉酸痛的脖子,剛好看到容鸢做完浴室衛生出來,正要往陽台去。
“大老闆,你過來下。”溫無缺讨好地招招手。
“我要收衣服。”容鸢沒有馬上過來。
“今天太陽那麼好,讓它們多曬會兒呗,等等我幫你收,你先過來下。”溫無缺繼續發出邀請,還積極地拍拍沙發上的空位。
容鸢在陽台門口又多占了十幾秒鐘,才走了過來,在溫無缺身邊坐下。
溫無缺注意到容鸢皺着眉頭在看被冷落在茶幾邊沿的白煮蛋,輕咳了一聲喚回她的注意力,然後問:“你會下國際象棋吧?”
“會一點。”容鸢一邊回答着,一邊把手伸向桌邊,将白煮蛋滾回了眼前,在桌上壓着滾了兩下讓蛋殼産生裂紋,然後把蛋拿起來剝殼。
溫無缺不動聲色把屁股往邊上挪開了點,繼續維持着臉上的笑容。
“那你陪我下會兒棋呗。”溫無缺說。
“那你把蛋吃了。”容鸢同時開口,說道。
話音落下,兩個人四目相對,開始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