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王府!定國公一瞬間想通了關節,這林茕姓林,背靠川南王府,定是——川南林氏之人!
于是定國公很是吹捧一番川南王府與川南林氏英雄出少年,林妍知他想岔了,軒明卻覺得定國公說的極對。自懷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軒明道,“父王亦早有聞定國公乃朝廷棟梁,有意結交,隻是川南山高路遠,一直無緣來見。而今天下将亂,我川南雄兵百萬,如何能偏安一隅獨善其身?聽聞國公府家風嚴正,不知我川南王府,可有聘明珠于貴府的緣分?”
林妍詫異地看軒明一眼,想起來在京中時候,軒慎似乎與文家三小姐有過一面之緣。
定國公不防愣了下,“這……”
“父王親筆信在此,晚輩來替兄長向大人提親。”軒明說着把密信推向定國公,道,“望我川南王府與您定國公府結秦晉之好,締百年之盟,來日——共襄天下。”
定國公拆了信看,臉上神色變換。林妍與軒明交換了個眼神,林妍突然問軒明,“川南府兵何時出山?”
“五日前已開拔。”軒明與她閑話,“知你起事必定不易,大舅調了二十萬石糧草與十萬柄鋼刀、三十萬箭矢随軍押運,這幾日大概就能支應上了。你還需要什麼,我去信川南給你調來。”
隻憑她林茕一個名字就調二十萬石糧草與兵器來。真大方!林妍暗道,川南果然富庶,林氏當真财大氣粗,極度護短。義軍不能是叛軍,林妍早晚是要與舊族結盟,相比之下,能出林太子太傅這樣清正忠義之人、又這樣有情有義的家族,當是個不錯的選擇,解她燃眉之急了。于是林妍不客氣,點頭道,“我回去列個單子給你。”
“好。”軒明答應的爽快。
“怎麼樣?”軒明又問定國公,“大人考慮好了嗎?”
定國公能感覺到軒明語氣迥然不同。這川南王世子對那林茕,說話眼睛帶笑,如沐春風一般,呵護之意溢于言表。可轉來對他,就另有一番壓迫威脅之意了。
林茕擁兵二十萬,又有川南做後盾,更不必說川南雄兵……這一局,勝負已定。定國公是個識時務的人,抱拳笑道,“能與王府結親,實乃老夫之幸。便擇良日,與王爺過禮。”
“如此,”軒明滿意點頭,“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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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妍與軒明歃血為盟。
青龍軍的帥旗還是那個“林”字,獵獵旌旗在十月轉寒的秋風裡招揚。
定國公與林妍交鋒三回佯敗,轉而南下“清掃殘軍”,實則為川南大軍開路策應。而林妍大軍得到了川南的補給,士氣大振,以破竹之勢,向北推進。
軒明不愧是自幼長在川南兵營裡的人,跟在林妍軍中,既作軍師又當教官。軒明與衛老太師和楚奕謹慎周全謀定後動的行兵風格極為不同,他繼承了川南林氏的霸道淩厲,賞是重賞,罰也是重罰,常以數倍兵力壓于敵陣,盯住要害便下死手猛攻。林妍取長補短,心裡更有了自己的一番路數。
十二天又下三城,林妍麾下又多了兩萬兵馬。青龍軍人人均曆經大大小小戰鬥十餘場,軍貌煥然一新。
從一群泥腿子的“烏合之衆”,已蛻變成虎狼之師。
于廣的名号傳将開來,于英聞訊追來,聽到書生身死九霄宮,言道要為書生報仇,也被編入了于廣的騎兵營,從兵卒做起。
東方既白,林妍為軒明送行。耽擱了半個多月,軒明該踏上返程,與川南王師大軍彙合了。
樹影人影漸漸融入晨曦之中,兩匹頗通人性的馬兒,垂着腦袋并排慢悠悠地跟着。營地裡升起火光炊煙,星星點點的火光連成一片,綿延不絕,星羅棋布。嘹亮齊整的口号聲飄來,一聲聲裡滿是氣血方剛的小夥子們的陽剛威武。
征戰疆場,一決高低。黃沙洗面,青史留名!
這一瞬間,似乎寰宇若塵,天地浩瀚不及一心之廣博。好像呼吸間都有股濃烈澎湃的味道激蕩在胸腔之内。
林妍眼中一片幽深,名叫“野心”的情緒在她心頭瘋狂滋長,她慢聲許下志願:“願竭畢生之力,定平江之南,揮師北進,燕然勒功。踏破賀蘭山,飲馬伽内河。”
林妍話落,軒明沉穩有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道:“平百年之亂,雪南渡之恥。定千載之基業,垂萬古之英名。浩浩乎天地之風雲,死而不枉矣。”
軒明站在林妍身邊,壯志淩雲,頗有股指點江山的氣勢。
林妍微微擡起頭看着他,十八歲的少年已具男子的成熟飛揚的風采。窄袖烏衣,腰帶緊束,衣袂微揚,愈發挺拔英俊。隐隐更有一股軍人的剛強勇毅與鐵血氣息散發出來,與皇族王子的貴氣渾然結合,生來便是好似天地萬物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