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憐體内燥火不降,睡得昏昏沉沉,不适之際,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貼上來。
那東西,說是像冰塊,卻沒有那麼刺骨,反倒是像那日在婆娑閣午睡時,所夢到的一塊上好玉石。
姬憐無意識地擡手,握住,那東西好像有空隙,便張開雙手與其十指相交,涼爽,舒适,很好摸,好喜歡。
某個人的低笑聲突兀地闖進姬憐的夢中。一個激靈,他醒了。
姬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着月光下,待看清那人的面容,再看看所握住的是那人的手,十分驚悚,睡意頓消。
難不成這就是睡夢中萬分好摸的上好玉石?
姬憐一把甩開那手,張皇失措地半撐起身,被薄被拉至下颔,一副“你為什麼會在我房間裡你個登徒女不要過來啊”的戒備神情。
“謝廷玉,你怎敢偷偷進男兒房?你到底要不要臉?”
“殿下,你睡的是我的寝房。”謝廷玉手一指,“你蓋的是我昨夜蓋的被衾,睡的是我昨夜枕的枕頭,身下是我昨夜躺過的竹席,你就說這件事到底是誰不要臉?”
“謝廷玉……你……”姬憐錯愕,羞憤欲死,“我沐浴一番出來後,有個人領着我到這兒來的。”
體内的蠱蟲開始蠢蠢欲動,邪火遞增,姬憐拼命壓制住那股浪潮,被衾下的雙腿無意識地往裡夾,“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怎麼可能會揪着你的寝房偷偷潛入。”他聲音嘶啞地控訴,“明明是你欺負人,如果不是你下命令,那人怎可帶我來這?”
姬憐臉色發白又發青,抿唇壓抑怒火,“謝廷玉,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
“我怎麼了?我好心好意接你回來,我難道做錯了嗎?”她雙手一攤,“我可沒真讓人領你到這兒。我是無辜的。”
“你卑鄙。你無恥。”
原本隻是攀附在姬憐脖頸、眼尾的潮紅,開始瘋狂地蔓延,掠過鼻尖,暈染雙頰,點染耳垂,最後是鎖骨暈上大片霞光,謝廷玉挪開眼神,轉身再回來時,手中拿着一杯茶,“說了這麼久,該口渴了吧。”
“我就算渴死,我也堅決不會喝……”喉嚨處發緊,姬憐偃旗息鼓,一把将茶杯奪過來,點點水珠濺在薄被上,幾口将茶飲光。
體内更感燥熱。
再怎麼遲鈍,姬憐也意識到體内的蠱蟲被激起了。
是這杯茶有問題?
姬憐喝得太急,并沒有品鑒出這茶的異樣之處。但這股不知處的邪火從舌尖一路往喉嚨裡炸,整個胸腔肺腑,血液裡被其一路侵占,伴着香爐中徐徐吸入的煙霧,姬憐頓感整個人像是被火灸一樣。
他的天靈蓋一片混沌,神識開始被蠱蟲啃噬攪亂,不由己地胡思亂想起來,眼神無意識地定焦在謝廷玉那雙手上。
……他想要……他好想要剛剛那塊握着的上好玉石……他好想要抱着那塊玉石……
不要想啊!那是謝廷玉的手啊!他到底在想什麼!
姬憐一把将茶杯擲遠,雙腿屈于胸前,揪着身上的薄被愈發用力,在柔柔月光下,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現,似是在隐忍什麼。
謝廷玉看着姬憐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你這副模樣都顯得我好像把你弄了好幾回。”她撿起茶杯,一聞,轉身一看香爐,又将方才姬憐的話串聯,心下頓時明白三分,将茶壺裡的水盡數往裡倒,将那罪魁禍首湮滅。
回頭一看,姬憐已是不太對。脖頸處绯紅斑駁,青絲纏綿地被汗水粘在脖頸、額前,薄被下的修長雙腿交纏,如花瓣一般的唇色澤殷紅,雙眼無神渙散。
這位貌美如花的殿下看樣子被燒壞了。
謝廷玉看看茶壺,又瞅瞅香爐,對姬憐這幅模樣頗為不解。
她諒崔元瑛也不敢下什麼狠手,至多就是帶點助興的藥物與香料,為何會姬憐會如此反應激烈,就好像……就好像被人摁頭吃了五種不同的烈性-春-藥。
謝廷玉俯身湊過去,将手在姬憐面前搖晃一下,她身上的沉木香沁入他的鼻息,他的三魂七魄皆被這縷氣息攥住了。
謝廷玉不放心,又湊近點,伸手撥開姬憐的發絲,“殿下,你怎麼……”
下一刻,謝廷玉猝不及防地被姬憐撲倒在塌上。帳簾上勾勒着兩人幾近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她從來沒想過要防姬憐,也不覺得一個弱質男兒郎有什麼好防的。
青絲垂落,遮去大半光線。謝廷玉仰躺在暗香浮動的被衾間,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呼吸交纏。
姬憐的眼眸裡蒙上一片水霧,雙頰潮紅,呼吸灼熱地拂在她唇畔。謝廷玉鬼使神差地擡手撫上他臉頰,指尖剛觸及那片滾燙,下一刻,食指指尖傳來濕潤觸感——是姬憐張開貝齒,在輕輕噬咬。
“殿下,”謝廷玉輕笑,“你原來如此熱情嗎?咬人手指這種事你都做得出,到底是誰先無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