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地小了,漆黑的夜色中,誰也不曾發現,一隻海東青扇動着翅膀飛出了皇家獵場,一支潔白的羽毛從空中盤旋而下,悄悄地落在了一間營帳的門前。下一刻,一隻精緻的繡花鞋就将它踩進了泥裡,陳婉兒得意地收起了手中的令牌,她輕蔑地看了一眼守在門前的侍衛,暗道:果真都是些欺軟怕硬的東西,真是狗眼看人低!她冷笑一聲,徑直朝營帳内走了進去。
她手中提着一盞燈籠,火光瞬間就打破了屋内的黑暗,陳思思虛弱地靠在那棵栓着她的樹幹上,她警惕地看着慢慢走過來的陳婉兒,手裡藏着一支銀發簪。
陳婉兒将燈籠幾乎怼在了陳思思的臉上,她十分滿意地欣賞着陳思思的慘狀:“啧啧啧,姐姐,瞧瞧你,可真是狼狽!”
陳思思緊抿薄唇,一言不發,她淺淺地勾了勾唇,似乎對方完全不存在!
陳婉兒原本是想來看她的笑話,不成想她竟然這般雲淡風輕,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那岌岌可危的處境,她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頓時感覺她這個看熱鬧的人好像更可笑幾分。她蹙緊眉心,怒氣直沖天靈蓋,她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賤人,你裝什麼裝,哼,你現在心裡一定很害怕吧,刺殺太子那可是砍頭的大罪!”
說着,她忽然又垂眸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姐姐,别害怕,等你押解回京,我定會好好為姐姐打點打點,必要讓姐姐嘗盡那刑部和大理寺所有的酷刑,定要讓姐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眼眸變得無比狠辣,她緊緊地盯着陳思思的那雙眸子,試圖在裡面能看到一絲懼意,她等着看陳思思向她跪地求饒的模樣,可那雙明亮的眸子裡……竟然含着笑意,她,在嘲笑自己!
陳婉兒被狠狠地震驚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緊鎖眉心,條件反射似的松開了手,她不解地看着陳思思:“你笑什麼?”
“呵,我自然是在笑你呀,陳婉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跳梁小醜,可逗了!你這臉上的表情說變就變,這唱戲的恐怕都要敬你三分!”陳思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調侃道,“妹妹,說真的,你在這方面可真是天賦異禀,要不要考慮考慮去做戲子?等姐姐出去後好好幫你籌劃籌劃,定能讓你賺得盆滿缽滿!”
“你!”陳婉兒氣得臉都綠了,她指着陳思思的鼻子罵,“你竟敢拿我和那些卑賤之人相提并論!”
“妹妹,瞧你說的,靠自己雙手吃飯,不丢人!”
陳婉兒的嘴角抽了抽,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暗道:跟這樣一個将死之人啰嗦什麼!她漸漸恢複了幾分理智,這才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真正目的。
她上前一步,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陳思思的臉上,罵道:“小賤人,我精心謀劃了那麼久才博得太子的寵愛,結果到頭來卻被你壞了我的好事!今日我就要讓你嘗嘗得罪我是什麼下場!”
陳思思隻感覺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嘴角處更是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疼,她舔了舔嘴角,一股腥甜沒入嘴裡,她眼眸微閃,卻絲毫沒有露怯,她知道,今日這女人就是來找事的,無論如何,她也是躲不掉的!
隻見陳婉兒慢悠悠地放下了燈籠,随後從腰間的荷包裡取出了幾支細長的銀針,燈火忽明忽暗地照在她的臉上,顯得異常詭異,她微微勾唇,将銀針舉到陳思思的面前,那閃爍的銀光讓陳思思頓時生出了一絲涼意,她不知道這個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但她還是強裝鎮定,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陳婉兒将銀針拿到她的面前晃了晃,邪魅一笑:“姐姐,你可聽說過針刑?聽聞這十指連心,今日就先讓姐姐試試,看看到底像不像傳聞說的那般疼痛!”
陳思思緊抿薄唇,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她從前就害怕打針,看見那針就頭皮發麻,她幾乎現在就能想到那種鑽心之痛,這瘋女人可當真是狠毒!
陳婉兒的臉上盡是得意之色,眼前之人手腳被縛,如今就隻能任她擺布了,今日她定要讓她長長記性,一個賤婢,竟然還敢屢次三番地挑釁她!
她的眼眸忽地閃過一絲狠辣,反手就要去抓陳思思的手。
陳思思頓時整顆心都繃緊了,自陳婉兒進來,她就在準備這一刻,她必須一擊即中,手中的銀簪從手心滑出,她強忍着身上的痛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朝陳婉兒揮去,陳婉兒頓時大驚失色,她往後一仰,那支發簪貼着她臉上的皮膚擦了過去,隻差一點點,她的臉就會被劃傷。
陳思思趁機撲了上去,她用盡全力将對方壓在了身下,簪尖緊緊地抵在她的喉間,一陣刺痛從脖子上傳來,陳婉兒刷的一下白了臉色,手上的銀針落了一地。
“你……你要幹什麼?”
她顫抖着聲音問,她能清醒地感受到脖子上那冰涼的觸感,陳思思對準了她的喉嚨,隻要稍稍用力就能輕易地紮進去。她自幼嬌生慣養,從來都隻有她欺負别人的份,哪裡經曆過這些,整個人頓時焉了不少。
“來人……”
“你再叫一聲我就紮破你的喉嚨!”陳思思稍稍用力,刺痛感頓時讓對方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