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毓氣得唇色發白。
沒幾分鐘,她家門被敲得哐哐作響,打開門是有陣子沒見了的元懿,他表情陰郁,“怎麼這麼久。”
往裡走幾步,看見屋子裡亂成一團,他“啧”了聲,抱起雙臂站在一邊,“姐姐真沒良心,我這麼長時間沒消息,也不見你主動聯系一句,給我打個電話。”
元懿心裡憋氣。
他媽最近吃錯藥了一樣,把他拴着哪也不讓去,保镖在校外守着,下了課直接被帶回家。
他根本騰不出手找鐘毓。
一有空閑時間,他媽就拿着資料坐在旁邊,讓他選将來的聯姻對象,男O女O,應有盡有。
“馬上大四了,也該收收心了。”
他媽邊挑照片,邊囑咐助理訂票,音樂劇、演唱會、藝術展的,訂完票排好時間,元懿就被逼着去見那些未婚妻候選人。
他媽的助理在旁邊跟着。
來來去去的對象,吃不完的飯,看不完的演出,偶爾喝多酒回家撒瘋,元母冷眼看着,聲音淡淡的。
“要是想讓我停你的卡,就盡管跑,沒錢了我看誰理你。你現在不知道聯姻的好處,以後成了大人,生意場上來來往往,自然就懂了。”
元懿坐在家裡樓梯上,臉色難看,“你自己的婚姻這個鬼樣子,還要我走你的老路?”
他對婚姻沒什麼憧憬。
戀愛,談着玩玩打發時間。
結婚不一樣。
元母眼神輕飄飄的,“以後你們夫妻沒了感情,在外面各玩各的就是了,我和你爸結婚的時候集團股價漲了多少你知道麼?”
“跟那些東西相比,人算什麼。”
元懿聽多了這些論調,并不覺得荒唐,隻他母親态度奇怪,從前他那些對象什麼出身都有,她并不像這次反應這樣大。
“誰在你耳邊吹風了?”
他仔細的想,“元衡?”
元懿覺得她狗拿耗子,打電話過去跟她吵了一頓。
隻是他的人身自由還被元母捏在手上,跑也跑不了,幹脆從那堆資料裡挑了幾個最符合自己審美的,吃飯逛街時看在臉的份上也能聊幾句。
那些人成長背景跟他差不多,連平時度假去的島和愛好都大差不差,這樣玩起來,時間就過得快了。
元懿見鐘毓并不主動聯系,幹脆把人丢到一邊,冷一冷。
等玩膩了,又想起那天在商場撞見時,她呆呆笨笨緊張不已的樣子,于是趁他媽出差的空檔,把助理甩脫了來找她。
誰知才剛開腔,鐘毓面上兩行眼淚直溜溜淌下來,滴在他腳面上。
元懿頓時慌了神。
大抵經曆過阻撓和等待的感情才更可貴,他興師問罪的表情立刻消失,把人攬在懷裡安慰,“别哭了。”
鐘毓不說話,她就是覺得累。
元懿把她帶到沙發,讓她坐自己腿上,問半天沒問出個屁來,又柔聲哄了十多分鐘,耐心告罄。
見鐘毓手機躺在一旁,豎到她面前解了鎖,翻看消息。
看到房東那裡,他手一頓,“為了這點事,你委屈成這樣?”
“姐姐,你真沒出息。”
鐘毓擡起淚眼看他,眼淚流的更兇了。
她一個快被生活壓垮的苦命人,随便落下來一根稻草都夠她受的。
他懂什麼。
元懿往四周看了看,皺眉說:“這裡确實簡陋了些,不是人住的。”
他想起自己在江邊有套房,裝修了沒去住過,隻偶爾帶朋友和室友過去開個party,“要不你到我那去住,反正我平時住校,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鐘毓手腕被他捏着,低頭猶豫,“不太好吧,這麼多東西呢多麻煩啊。”
“我隻要你一句話,去的話我找人來弄就是了。”元懿覺得她又蠢又呆,但樂意替她打算,“這房子裡這些破爛,我看也沒必要帶走。”
這是頭一次,他這麼上趕着,又當爹又當媽的幫人操心這種事。
元懿五指擠進她手指縫裡,跟她緊緊牽着,另一隻手仍在翻她手機。
鐘毓微信聯系人總共也沒幾個。
能聊天的更是少得可憐。
聊天記錄大多是些沒營養的日常瑣事,猛地看到一個熟悉的頭像,元懿目光一凝,“衡姐加你做什麼,什麼時候的事?你們倆有什麼好聊的。”
鐘毓愣住。
想起她們聊的那些内容,還有元衡發來的圖片。
他說完準備點進去。
鐘毓腦子轟的一聲快要炸開,不能被他看到。
元懿看了,她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