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剛死而複生,嶽聽溪仍對秦大小姐沒能殺死蔺朝曜一事耿耿于懷。
“行,那你須得先熟悉人界的勢力分布與各種規則。”秦溯流信手一招,一本厚重的書自行從木架上飛過來,被她穩穩接住,遞給嶽聽溪,“隻有熟悉了規則,才能更好地鑽其漏洞。”
嶽聽溪欣然接過紙張已經泛黃的書冊,但并不翻開,而是看向秦溯流:“既然現在是盟友了,有些困惑我也不拐彎抹角、藏着掖着——你就這麼不放心我住在秦府别處嗎?”
“當然,畢竟你是個無血契的妖族。”秦溯流作答時,目光有意無意瞥向她裙擺,“你那蛇尾連我都敢纏,我哪裡敢放你去别處?”
“身份暴露,我一時性急,生怕被你為難,弄得才出虎穴、又進狼窩,實在是對不住呀。”嶽聽溪眨了眨眼,作無辜狀解釋道,“我倒是無所謂在哪裡住,不過你也知道我是被擄下山的,現下不便回去,衣物和日常用具都沒随身帶,這身衣服還是靈力幻化的……”
“用具府中多得是,不會缺你一份,至于衣物……”秦溯流頓了頓,“你可知自己尺寸?”
嶽聽溪搖了搖頭,“我下山采買時,都是直接在成衣店裡試衣,覺得舒服就買下。”
“那你先挑一件湊合穿,我陪你去街上買新的。”秦溯流朝衣櫃擡了擡下巴,櫃門自動打開,一件件顔色惹眼的衣裙整整齊齊陳列在裡頭。
她如此客氣大方,倒是符合對待“貴客”的态度,但嶽聽溪沒忘了她們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忍不住皺起眉。
“府中裁縫倒是可以立即為你制衣,隻不過我思及方才的話,覺得未嘗不能将購置衣物作為一個好的開頭。”秦溯流又解釋,“聽溪姑娘不必跟我客氣,不論靈石金銀,我都會按價支付。若你着實不希望我出錢,還有蔺姑娘贈予的儲物袋。”
嶽聽溪:……
這不都是你兜裡的錢嗎?
私心作祟,嶽聽溪确實有心想狠狠宰秦大小姐一筆錢,誰讓這家夥上輩子把自己當墊腳石使!
但她又不願虧欠秦大小姐太多,糾結再三,還是按捺下這一沖動,先去換身衣服冷靜冷靜。
秦大小姐慣穿的衣物,顔色大都鮮豔奪目,非紫即紅,貴氣滿溢。
嶽聽溪挑來撿去沒找到素的,最後拿了一身不算太紮眼的绯色長裙,去隔間裡換上,替了先前幻化的靈力衣物。
來自衣物的淡淡幽香有意無意鑽入鼻中,嶽聽溪從未給衣物熏過香,本以為自己會不适應,但吸了幾口氣味後,卻覺得内心煩躁似乎得到了安撫,逐漸變得心平氣和。
“我常去懸鏡城琳琅閣的成衣店采買。”心情好轉,顧念盟友關系,也為了省點錢買衣服,嶽聽溪主動向秦大小姐透露,“離這裡近,那位老闆娘也與我相熟,能省去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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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你都掃描不到?這怎麼可能!”
青旭宗内,蔺朝曜沉着臉看向系統給出的掃描結果,“要麼是她已經逃回溪山——那座妖山的結界會屏蔽掃描,要麼……”
他忽然頓住,搖了搖頭,将那不可思議的猜測從腦中甩出去。
【其實,還有一處明顯線索,但我并未在線索盡頭掃描到目标角色。】
系統卻補充。
“……哪裡?”
【酒液,從宿主的寝殿一直灑到了秦家側牆。根據掃描結果,是原本擺在寝殿喜桌上,作為合卺酒的甜米酒。】
蔺朝曜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精彩起來。
他最擔心的情況,還是在高周目發生了。
秦溯流或者嶽聽溪恐怕已經得到了足以屏蔽系統掃描的“金手指”——為了驅逐自己這種入侵者,一次次重啟時間線、一點點消耗入侵者優勢的世界修正力,必定會用盡最後的力量,賦予原住民有效針對他與系統的特殊能力。
隻是不知嶽聽溪為什麼要跑到秦家去,難道是告密?
但為防外人窺探青旭宗與秦家的私事,待客殿也被施加了隔絕屏障,系統無法掃描,隻看蔺風輕事後的反應與台詞,秦溯流似乎對此并不知情。
“……罷了,就算沒有退婚,我也不可能踏進秦府找妖。”蔺朝曜咬牙切齒道,“立即将秦溯流設為重點關注對象,我先去琳琅閣找通幽師弄一具活傀儡來,不能讓那群老不死的繼續看青旭宗的笑話!”
他失去了全部的系統道具,青旭宗的一切,是他在這個小世界可利用的最後資源,更是原主權勢的紮實根基。
所幸,世界修正力已經無法将時間線回溯到他真正入侵的節點,之前的他沒有給那蛇妖編造新娘以外的任何身份,更無人見過她的面容。
就算找一隻傀儡來頂替,也不會有人發現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