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久久地籠罩在飛轎内。
嶽聽溪有點茫然,她記得秦大小姐先前還是一副“試試看”的态度,怎麼才過一會兒,就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不過能救人就是好事兒,回過神後,她立即接過話:“好!如果有什麼我幫得上忙,你隻管告訴我!”
說罷,她發現秦溯流的臉色好轉了些,像松了一口氣似的。
為了抓緊時間救人,秦溯流又往飛轎的供能槽多塞了兩塊靈石,全速回到秦家。
她将大緻情況告知母親岚空明,又吩咐管家安排幹淨的房間,并遣人打開關押、審訊用的地下私獄。
“活傀儡?通幽師?!”一如既往前來迎接姐姐的秦飲光,自然也聽到了部分實情,頓時驚恐地瞪圓了眼睛,“琳琅閣怎麼能放任這種禍害逍遙法外!”
“鬼市本就混亂,他又在‘貴人’相助下藏得深,平日裡行事再低調些,不僅能長居鬼市,還能同修士做肮髒生意呢。”秦溯流耐心解釋。
小姑娘卻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驚天噩耗,如遭晴天霹靂一般怔愣在原地,回過神後,立即拔腿往秦家藏書閣奔去:“我這就去找以前的記載!”
為受害者收拾房間的仆從退下後,秦溯流關上房門,示意嶽聽溪可以将桃木匣取出了。
“打開它需要用什麼儀式嗎?”嶽聽溪邊把桃木匣往地上放,邊問,“裡頭恐怕被一道法術封住了,我的靈識探不出那姑娘的狀态,隻知道她睡得很沉。”
“無妨,我已告知母親,待會兒她便會過來布置驅邪法陣。”秦溯流卻并不着急,“先去把赫蜃也放出來,審一審他。”
嶽聽溪本想說,以自己的修為,再多困赫蜃一會兒也沒關系,反正他短時間也醒不來,還是救人要緊。
但她轉念一想,就算秦家有關于通幽師的記載,那也是過去的結論,活口都捉到了,能審出情報,救人可比毫無頭緒地翻找記載要快,便跟着秦溯流離開了房間。
大小姐與貴客捉住通幽師的事已經在秦家傳開了,聽正在找記載的小女兒結結巴巴說明一通,秦夫人岚空明為她指了處藏書位置,就沉着臉回到停放桃木匣的房間,開始布置淨化邪術的陣法。
母女三個默契地各做一邊事。
到了地下私獄,秦溯流屏退左右,又在審訊間張開隔絕屏障,這才放心讓嶽聽溪放出赫蜃。
在震雷符與灰蛾珠的作用下,赫蜃一直處于昏迷狀态。
秦溯流喚出一團捆繩模樣的法器,幹脆利落地将人束縛在審訊椅上,随後看向嶽聽溪:“你想看我審他麼?我雖為名門正道修士,但對這種人從不心慈手軟。”
嶽聽溪倒是想留下來旁聽,她對通幽師了解并不算多,既然抓到個活的,趁機“補補課”也不錯。
但她又敏銳地察覺到,秦大小姐并不希望自己留下,便識趣地打消好奇心,朝門口走去:“我在外面等你。”
她還記得秦大小姐不放心自己跟秦府其他人接觸,那就看會兒書吧,上午大小姐交給她的“人界規則”書還沒翻過呢!
目送嶽聽溪走出隔絕屏障,秦溯流才催動灰蛾珠,喚醒赫蜃。
短短幾個呼吸間,她的目光便轉寒,如同看一名将死之人。
她其實對赫蜃并不陌生,隻不過,與他相關的記憶全部都源自上輩子。
那年秦家一夜間被厲鬼邪祟滅滿門,她身受重傷墜入妖魔界之前,最後一眼,見到的便是此人。
——十年前被蔺朝曜救助後失去下落的殘廢,失蹤期間修行邪術鬼道,能夠驅僵趕屍的高階通幽師,赫蜃。
一旁火盆中的方形鐵片早已燒得通紅,秦溯流握住附着隔熱法術的柄,面無表情地将它燙在了赫蜃的右肩。
赫蜃剛從昏迷中醒來,還未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便被燙得慘叫不止。
“我問,你答。”他聽見一道冰冷無比的女聲下令,“如果你的回答讓我不滿意,你平時如何對待即将煉化的生者,我就如何對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