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初瑤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怔愣住,清澈的眸子裡漾滿了純粹的困惑。
這沒頭沒腦的......
但盛祈年那緊鎖的眉頭和眼底翻湧的複雜情緒,分明是再明顯不過的——
他在吃醋。
好端端的,這醋意從何而來?
不過,她并未着惱,反而淺淺彎起唇角,認真地迎上他的目光,給出了清晰的答案,“牽手,和擁抱。”
前世,她作為薄遇也明媒正娶的妻,自然有過更深的親密。
但在今生這個年歲,在她與薄遇也尚未成婚的節點,确實未曾有過逾越禮數的行為。
這個回答,并非欺騙。
盛祈年聞言,那雙深邃如墨的眼眸驟然亮了起來,如同撥雲見日,帶着難以置信的驚喜和幾分小心翼翼的求證,“真的?”
“千真萬确。”
她語氣笃定,眼神和婉,“我隻和你吻過。”
喜悅瞬間充盈了盛祈年的心腔,但那份盤桓已久的疑慮仍未完全消散。
他耳根微熱,帶着幾分窘迫和難以啟齒的羞赧,聲音磕磕巴巴地追問,“可、可是瑤瑤......你...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關于...關于男子的那些......”
溫初瑤瞬間明白了他糾結的症結所在,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水眸流轉,“傻瓜,宮裡有教習嬷嬷的呀!女子及笄之後,嬷嬷便會定期來教導宮中禮儀,其中自然也包括...閨閣之事。”
盛祈年恍然大悟,心頭最後一點陰霾也煙消雲散。
是了,世家大族嫁娶之前,女子有教習嬷嬷傳授,男子亦有長輩安排通房開蒙。
幾年前,母親古氏也曾為他物色過通房,隻是都被他尋了由頭推拒遣散。
是他自己一時鑽了牛角尖,竟忘了這最平常不過的規矩。
盛祈年徹底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眉宇間積壓的苦悶終于消散無蹤,整個人都輕松明亮起來。
“瑤瑤,抱歉......”
他低聲道,帶着真誠的歉意和自責。
溫初瑤看着他如釋重負的模樣,心頭柔軟,忍不住伸出蔥白的手指,輕輕捏了捏他清俊的臉頰,打趣道,“原來我們風光霁月、不染塵埃的盛小侯爺,骨子裡竟是個大醋缸呀?”
盛祈年的臉頰瞬間飛起紅雲,不知是被她捏的,還是被這直白的調侃羞的。
可他沒有否認,反而坦坦蕩蕩地點了點頭,深邃的目光凝視着她,“嗯。是。”
他直視着自己的内心,才發覺在獨占她這件事上,自己遠沒有想象中那般大度。
越是深愛,越是沉淪,那份想要将她全然占據、不容他人窺伺的私心便越是強烈,竟也變得如此小心眼。
溫初瑤被他這份坦率的承認逗得心花怒放,湊近他,一個輕柔的吻印在他微燙的側顔上,聲音甜糯,“沒關系,我喜歡你為我吃醋。”
“什、什麼?”
盛祈年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證明你在乎我呀,在乎得不得了。”
溫初瑤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如春日暖陽,随即又正色道,“不過,下回心裡若再有這些彎彎繞繞,直接同我說,好不好?莫要一個人悶着,白白難受。”
“好。”
盛祈年心頭滾燙,暖流四溢,低低應了一聲。
随即俯首,溫柔地回吻住她柔軟的唇瓣,動作細膩缱绻,如同春風拂過初綻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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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透過輕晃的車簾,在車廂内灑下斑駁的光影。
溫初瑤倚在軟枕上,重新拿起那幾卷關于制香和醫藥的古籍,看得專注。
盛祈年處理完手中的幾份公文,目光落在她沉靜的側顔上,帶着好奇與寵溺,“瑤瑤似乎對這些典籍格外上心?”
“嗯。”
溫初瑤擡起頭,眼眸亮晶晶的,帶着憧憬,“因為我想要開一間水粉鋪子!”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目标,“左右在宮裡也閑來無事,做點這樣的小買賣,既新鮮有趣,又能打發時光。”
這念頭并非一時興起。
前世困于深宅,丈夫薄情,摯友景露遠嫁,太醫診出她心有郁結。
莊皇後憂心忡忡,便想方設法讓她尋些事情寄托。
恰逢宮中請來一位制香大師,亦精于調制胭脂水粉,溫初瑤竟真的從中尋得了幾分樂趣與慰藉。
隻可惜,未等她學有所成,一場意外便奪走了所有......
今生重來,這個小小的夢想,又重新在她心底生根發芽。
“原來如此。”
盛祈年眼中笑意更深,帶着全然的縱容與欣賞,“瑤瑤好志氣。”
“這算什麼志氣呀,不過是個簡簡單單的心願罷了。”
溫初瑤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随即興緻勃勃地道,“對了,給你看樣東西~”
她揚聲喚停了馬車,讓候在外面的林籁将她那隻寶貝的檀香木匣子送了進來。
木匣打開,一股混合着花木清芬與細膩脂粉的獨特香氣便彌漫開來。
匣内鋪着柔軟的錦緞,整齊地擺放着一個個小巧玲珑的銀盒、瓷罐,裡面盛裝着顔色各異、質地細膩的妝粉、胭脂、口脂。
琳琅滿目,精緻非凡,似乎每一件都透着主人的巧思。
“喏,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
溫初瑤獻寶似的捧到他面前,語氣帶着小小的驕傲。
盛祈年拿起一枚小巧的瓷盒,指尖挑開蓋子,裡面是細膩如霧的珍珠粉,光澤柔和。
他又拿起一隻扁圓的銀盒,裡面是嫣紅嬌豔的胭脂膏。
他雖不精于此道,但也能看出這些脂粉質地純淨,色澤雅緻,香氣馥郁,絕非市井俗物可比。
他由衷贊歎,“瑤瑤巧手。這些...似乎比汴京城裡能買到的那些都要精緻清雅許多。”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