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與扶桑侍立在緊閉的房門之外,兩人面面相觑,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措。
廊下燈籠的光暈柔和,卻照不亮她們心頭的忐忑。
還是林籁先打破了沉默,她聲音壓得極低,帶着一絲安撫的意味,“方才我已去瞧過,隔壁廂房确實已安置了段公子。”
她微頓,又看向七弦,“郡主盛情,我們做下人的,實在不好多言置喙。”
七弦憂心忡忡,“這、這叫我如何向殿下回話?”
這幾日她看得分明,兩位主子除了夜裡分房而眠,其餘時辰幾乎是形影不離,那份親昵勁兒,比新婚燕爾還要濃上幾分。
“太子殿下素來明理。”
林籁溫聲勸解,目光帶着鼓勵,“眼下隻得如此。若日後殿下真有責難,再向公主禀明便是。”
七弦依舊躊躇,直到身旁的扶桑悄悄遞來一個沉穩的眼神,她才像尋到了主心骨,緩緩吐出一口郁結之氣,勉強點了點頭。
門扉之内,暖融的空氣中,清冽甘醇的青梅酒香如無形絲線,纏綿萦繞于燭火搖曳的光影裡。
錦帳半掩的寬榻上,溫初瑤正沉沉醉卧。
燈影勾勒出她絕世的輪廓,雙頰暈染着桃花般的酡紅,嬌豔欲滴,長睫如蝶翼覆下,在細膩如玉的肌膚上投下小片陰影。
那醉态慵懶,偏又透着一股渾然天成的媚意,美得驚心動魄。
盛祈年坐在床沿,墨玉般的眼眸深邃,此刻隻盛滿了無邊無際的寵溺與癡迷。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指節帶着一絲微涼,極輕地撫過溫初瑤滾燙的臉頰,聲音低沉溫柔,“瑤瑤...乖,醒一醒,喚人進來替你更衣再安寝,可好?”
溫初瑤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不情不願地睜開迷蒙的雙眸,那平日清脆的嗓音此刻裹着濃重的睡意,軟糯甜膩得能酥了人的骨頭,“嗯...你...是誰呀?”
盛祈年被她這嬌憨迷糊的模樣引得心旌搖曳,笑意自眼底漾開,蔓延至唇角,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低喃,“我...我是你的驸馬。”
“驸馬?”
溫初瑤似乎被這個詞勾起了興緻,她掙紮着坐起身,身子微晃,一雙水潤的眸子努力聚焦,湊近了仔細端詳盛祈年的臉龐。
那目光帶着醉後的天真和審視。
半晌,她綻開一個極甜的笑容,肯定地點點頭,“這般英俊......定是我喜歡的!嗯,是我的驸馬沒錯!”
盛祈年被她逗得低笑出聲,手臂自然地環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穩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應和道,“對,是你的。”
溫初瑤得了肯定,歡喜極了,忽然湊上前,“啵”地一聲,用力親在他臉頰上,甜糯的呼喚脫口而出——
“夫君~!”
這一聲,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間在盛祈年心底激其千層浪,耳根發燙,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直沖頭頂。
他眸色轉深,将懷中人兒摟得更緊,指尖帶着微燙的溫度,輕輕摩挲過她誘人的紅唇,誘哄般低語,“乖,再喚一聲......”
溫初瑤醉得厲害,此刻更是聽話得緊。
她仰着小臉,水眸裡仿佛盛着細碎的星光,乖乖地軟聲喚道,“夫君~夫君...唔......”
話音未落,一個帶着強勢而溫柔的吻便落了下來,唇舌相融間混着青梅酒獨特的清香,封緘了所有未盡的話語。
溫初瑤本就醉得渾身發軟,在這令人窒息的親昵中更是支撐不住。
不過片刻便徹底癱軟在他懷中,意識沉沉浮浮。
她今日盛裝,衣裙繁複,珠翠滿頭,實在不宜這般纏綿。
盛祈年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情/潮,平複着略顯急促的呼吸,在她耳邊輕哄,“先讓人伺候你洗漱更衣再睡,好不好?”
溫初瑤眼皮重得擡不起,隻從鼻息間發出一聲模糊的“嗯”。
随後,盛祈年揚聲喚來泉韻和林籁。
兩位貼身侍女自幼服侍公主,手腳麻利,配合默契。
不多時,溫初瑤身上沉重的钗環禮服便被卸下。一頭青絲如墨色瀑布般披散下來,隻用一根素雅的春桃碧玺銀簪松松绾住幾縷。
換上木槿色的柔軟寝衣後,更襯得她身姿玲珑婀娜,肌膚瑩潤勝雪。纖細的四肢,不堪一握的柳腰,以及那在薄薄寝衣下起伏有緻的曲線,無一不美得驚心動魄。
當泉韻和林籁一左一右扶着洗漱後更顯慵懶嬌柔的公主從湢室出來時,盛祈年的目光瞬間便牢牢鎖在了她身上。
那雙深邃如夜的眼眸此刻燦若星辰,灼熱專注,仿佛天地間隻此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直到侍女将溫初瑤妥帖安置在錦被之中,悄然退下,他的視線也未曾偏移分毫。
房門再次合攏。
剛退出幾步,泉韻便按捺不住,扯了扯林籁的袖子,壓低了聲音,語氣卻難掩興奮,“你瞧見沒?小侯爺方才看公主那眼神......啧啧,簡直像餓了三冬的狼盯上了最鮮嫩的小羊羔!”
“噓!作死呢!”
林籁一把将她拉遠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壓着嗓子道,“小侯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這般情狀,能忍得住才怪!我憂心的是...這事若有一星半點傳到宮裡那位耳朵裡,公主怕是要受大委屈了。”
未婚夫妻婚前這般......
被任何旁的人知曉,都是無法接受的,更何況是皇宮。
林籁幾乎不敢想下去。
泉韻聞言也收起了玩笑之色,神情凝重起來,用力點頭,“你說得對!我們務必得把嘴閉緊了,一個字都不能漏出去!”
林籁沉吟片刻,眼神堅定,“嗯,我這就去尋澍雨,也須得好好叮囑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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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稠如墨。
皎潔月華無聲傾瀉,為室内鍍上一層清冷的銀輝。
盛祈年自氤氲着水汽的湢室緩步而出,烏發微濕,僅着深藍色的寝衣。
沐浴後的水汽蒸騰,令他白皙的脖頸暈染開一層未褪的薄紅,在清冷月光下平添幾分難以言喻的性/感。
拔步床錦帳低垂,溫初瑤靜靜卧于其間。
柔軟絲被勾勒出她袅娜至極的身形曲線,看似沉睡安恬,卻于無聲處散發着緻命的誘/惑,足以輕易點燃任何試圖靠近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