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烈焰華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明後,落天曉面露關切之色,目光落在黎曦月身上,緩緩說道:“春水玉乃是你家祖傳之物,意義非凡,不知她取去究竟有何用途?不過,這成願香之事,關乎重大,牽一發而動全身。黎才女聰慧過人,不知可曾想到解決之法?”
明眼人皆能瞧出,落天曉這話裡話外,分明是在偏袒忌無雙。
黎曦月對落天曉好色的傳聞早有耳聞,此刻見他這般言語,心中自然明了。但她并不擔憂世子會為忌無雙開脫罪責。她深知,雖說世子手中如今有一支成願香,可那畢竟是整個瑞國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将這唯一的一支拱手讓人。隻要沒有成願香,就休想救下忌無雙!
黎曦月盈盈行了一禮,姿态恭謙地答道:“此女所犯之罪,按律當誅。但藥盟向來以救人為己任,小女便打算讓她前往藥盟當值,每日隻能以粥果腹,抄經念佛,權當是贖罪了。”
落天曉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擔憂,急切地說道:“這如何能行?如此這般,不過是治标不治本,根本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呀!”
“是啊!”黎曦月輕歎一聲,說道,“成願香雖能助力藥盟昌盛,可我黎曦月又豈會為了它而輕易傷人性命呢?”
落天曉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強忍着内心的得意,做出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說道:“此事既然關系到藥盟,本世子便将原本打算送給母妃的那支成願香,贈予你們藥盟!還請黎才女此刻陪本世子去取。”
原來,另外兩支下落不明的成願香,竟有一支在落天曉手中!
黎曦月心中雖暗自腹诽,面上卻隻能故作驚喜,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地說道:“小女謹代表藥盟,謝過世子!”
“無妨!”落天曉此次可謂是一箭三雕。一來,他成功博得了美人的好感;二來,也算是幫了藥盟一個大忙,在江湖上又多了一份人情;三則能讓他的母妃烈容對他刮目相看,省得她整日唠叨自己遊手好閑、不務正業。
曙煙如夢,朝旭騰輝,新的一天在晨光中拉開帷幕。
自白鴿來到淩苑當值以來,淩落便很少前往竹亭。倒不是他不想見到白鴿,隻是想尋一處清靜之地,安心讀書。
這種靜,并非外界的耳根清淨,而是内心的甯靜緻遠。
比如有一次,他正靜靜地欣賞着水面上的粼粼波紋,與白鴿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忽然,身後傳來她吟誦詩詞的聲音,那詩詞與她的身份氣質極不相符:“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他心中清楚,白鴿并不識字。
再比如,她常常抱怨廚子做的膳食難以下咽,随後卻能親手做出許多連廚子都不會做的美味佳肴;她還曾說,瑞安王所求的成願香并不能真正實現願望,不過是能讓乞安街的乞丐們有一方安身之所罷了……
除此之外,白鴿還有許多讓淩落費解之事。
思來想去也找不到答案,淩落起身緩緩走向窗戶。
風,依舊是那熟悉的風;時辰,也依舊是昨日的時辰,隻是眼前的景緻,卻已不再是原來的模樣。
花亭裡,白鴿正擺弄着在集市上淘來的瑪瑙物件,她打算制作一個風鈴,以此來打發這無聊的時光。這風鈴,她已經做了許久,拆了做,做了拆,怎麼都不滿意,來來回回折騰了十多次。這回,終于做得讓她心滿意足。白鴿尋了個絕佳的位置,将風鈴挂好。
這風鈴挂得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這天時,便是臨近秋日,秋風送爽;這地利,竹亭本就是挂風鈴的絕佳之地,時常有微風拂過;這人和嘛,自然是無人幹涉,随她心意。
挂好風鈴,白鴿憑欄而坐,思緒飄遠。
打那日為了從黎曦月手中救下無雙,她不得已将落天曉喊了出來。自落天曉見到忌無雙後,她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回想起落天曉見到無雙時的模樣,她便知道,落天曉定不會輕易放過無雙。倘若她得不到無雙,世子怕是會從青梨身上下手。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能讓無雙不必去世子府,她心一橫,索性合衣一頭紮進了竹亭下的荷塘裡。以前的她也是這般,隻要心中有事解不開,便要到水裡冷靜一番,或許便能想出答案。
白鴿遊到水底,找了個舒适的地方坐下。
到底誰能幫她呢?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白鴿便想着找一個強大的靠山。
烈焰華雖官職不低,卻壓不住落天曉。經過上次無雙之事,先不說他願不願意讓她依靠,就算能靠,也抵不過世子這個身份!
這個辦法不行,白鴿果斷放棄。
倘若去求南宮軒霖,他肯定會幫她,隻是等他回了南國,就不可能再護得了她!南宮軒霖隻能護她一時,護不了一世。落天曉若是像瘋狗一樣緊咬着她們不放,别說無雙,她的一切都得完蛋。
難道,真的要把無雙乖乖送去給落天曉不可嗎?
白鴿在淩苑有權勢的朋友就這寥寥數人,實在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她便在泉水裡遊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