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翛然院裡靜谧依舊,白鴿卻一直留宿到午後,才在困倦與酸痛中勉強起身。昨夜,淩落沒一會兒就把夏子汀叫去了書房,獨留白鴿一人在屋内研墨。這一研,便是通宵達旦,直至今早東方既白。
白鴿這一整夜輾轉難眠,心中滿是對某個人的咒罵,那怨怼之情如潮水般,從夜深人靜一直持續到晨曦初露。好不容易入了夢,夢裡竟還是自己孤零零地研着墨,氣得她整個夢境都充斥着對那人的咒罵聲。午後,她從床上爬起來,第一件事便是開口罵人,在她看來,淩落就是故意把夏子汀叫走,存心折磨她,害得她如今兩隻手酸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此時的翛然院,已是人去樓空。白鴿起床後才得知,昨日她前腳剛走,忌無雙後腳就被落天曉接走了。
洗漱完畢,白鴿便匆匆往家的方向趕去。今日她不去淩苑,隻因晚上是蕭顔夕的生辰宴,她得回去精心準備一份生辰禮物。路上,她偶然遇見一位賣烏龜的小販,心中一動,便想上前買兩隻烏龜。此前,她對自己培育動物的能力早已絕望透頂,但想起夏子汀說過烏龜容易養活,便要求小販挑一對雌雄龜給她。
這位小販是個年輕的娘子,她擡眼瞧見白鴿模樣英俊,臉上不禁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輕聲說道:“公子,我丈夫這會兒不在,我……不太懂怎麼分辨烏龜的雌雄。”
“這樣啊?”白鴿原本滿心期待能買一對烏龜,想着等它們長大後能生出許多小烏龜,以此來慰藉自己那快要絕望的培育之心。可如今,這雌雄該如何分辨呢?
女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說道:“要不公子您自己挑吧!”
“其實我也不太會看。”白鴿坦誠地說道。
既然無法得到滿意的解答,白鴿隻好随意挑選了兩隻看起來順眼的烏龜,小心翼翼地端着,朝着淩苑的方向走去。恰巧,她碰到淩落和夏子汀在花亭裡悠閑地享用着點心。要是隻有淩落一個人在,白鴿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但今天有夏子汀在,她便壯着膽子走了進去,手裡還緊緊端着那兩隻烏龜。
夏子汀見她果真去買了烏龜,忍不住打趣道:“怎麼不多買幾隻,湊個熱鬧?”
白鴿皺了皺眉頭,沒好氣地問道:“多買幾隻幹嘛?”
夏子汀不答反問:“那這是一對烏龜嗎?”
“不是,剛開始我也想要一對的,隻是那女子不會分辨。”至于“分辨”什麼,白鴿當時也沒多想,“不過雌的也好,雄的也好,兩隻在一起總歸不孤單。”
夏子汀聽後,開懷大笑起來:“那要是死了一隻,另外一隻豈不是要孤單得死掉!”
白鴿正細心地給小烏龜搭建新居,聽到這話,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夏子汀問她怎麼不多買幾隻的原因,還詛咒她的小烏龜會早早死掉!她瞥了淩落一眼,見他面無表情,正自顧自地吃着糕點,便應聲道:“死了便拉你來做伴!”
夏子汀的笑聲戛然而止,連忙說道:“得,我祝你的烏龜萬壽無疆!”他心裡暗自擔心,萬一烏龜哪天死了,白鴿又得拐彎抹角地賴在他頭上,然後理直氣壯地使喚他做事。昨晚淩落明顯是吃醋了嘴硬,說有要事相商,有什麼事不能天亮再議呢?
布置好兩隻烏龜的新居後,白鴿告辭道:“走了,晚上顔夕家見!”
“晚上需要一起嗎?”夏子汀也是被邀請之人。
白鴿彎眉一挑,沒好氣地說道:“拜你所賜,不用!”此話源自于夏子汀曾預言烈焰華喜歡她。說完,白鴿徑直走出了竹亭。
夏子汀走到魚缸前,笑意盈盈地說道:“你瞧,這小白鴿對你有多用心,養魚不成養蝦,養蝦不成養烏龜!這魚兒跟蝦呀,難養得很,不知道這兩隻烏龜,會給她養成什麼樣子!”
自白鴿進門,淩落就像個冰冷的冰坨子,靜靜地摩挲着茶杯,一言不發,對夏子汀面上的笑意亦視而不見,隻是淡淡說道:“準備兩輛馬車。”
“好啊,你若願意去,我以後也無需那麼辛苦。”夏子汀會意,淩落是要去會會南國世子。據秘密消息,南宮軒霖此次前來瑞國,面上說是主持華胥大會,求取成願香,實際還有另外一件大事,這也是昨晚淩落把夏子汀叫走的原因之一。
白鴿回到家中,一進門就直奔廚房,開始動手為蕭顔夕制作禮物——一個兩層的果味蛋糕。
做蛋糕的工具及食材,都是白鴿畫好圖紙,叮囑賞心和青梨分别定做的,費了好大一番功夫。賞心特别期待小姐能做出什麼美味,立在旁邊滿心期待地問:“小姐,你要做的叫什麼呀?!”
“蛋糕。”白鴿邊做邊回答。
“哦!蛋糕好吃嗎?”
“這個要看個人喜好。”
“哦,那我得吃了才知道!”賞心饞得像隻小饞貓,滿心歡喜地期待着。
青梨則在一旁給白鴿打下手,專心做事。看着賞心悠閑的模樣,白鴿便打趣道:“看看,自青梨來了,你多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