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冰淇淋好像一時沒地方安置了,白鴿握在手裡左搖右晃,最後還是決定藏到背後,隻是簡單地應了一聲:“哦!”
她就回答了一個字,風郁朝她笑笑,沒說什麼就走了。
白鴿“啪”地關合了筆記本電腦,她生氣了,生自己的氣。她在想,為什麼自己沒有勇氣穿華麗的公主裙和優雅的高跟鞋?不是因為買不起吧?為什麼“食人花”可以大大方方地說“我隻喜歡好看的衣服和帥氣的男生”,她卻說不出口?何以對得起這個如花似水的年紀?這一切,隻要她有個家,有那麼一個人關心她,也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吧!
“白哥,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白鴿沒想到,十分鐘後風郁又出現在了她眼前,就像剛才一樣出乎意料。她難以置信地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才确定是風郁。見她這個動作,風郁又說:“怎麼,你以為我是鬼呀?”
白鴿搖了搖頭,說:“隻是詫異。”
風郁指了指手中的飯盒,笑着道:“不好意思哈,害你走不了路了,這是我奶奶給我做的愛心湯圓,給你吃吧!”
白鴿笑了。
就是這一次“不摔不相識”,白鴿成了風郁的藍顔知己。
白鴿問風郁為什麼不喜歡校花,風郁告訴她:“我喜歡偶爾花癡的女生,不喜歡死纏爛打的‘食人花’。”
後來,白鴿又問他為什麼不交女朋友,風郁隻是一笑而過。
再後來,她常常跟在他後面。風郁去圖書館,她也去圖書館;風郁去食堂,她也去食堂;風郁打籃球,她也去打籃球;風郁拉小提琴,她就聽他拉曲。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夾在愛情與友情之間,不能觸動前者,不願觸碰後者,很近又很遠。就像他們一樣,可以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彼此鼓勵,卻不能談情說愛。雖說如此,和那些暗戀風郁又接近不了風郁的人相比,白鴿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起碼可以做風郁的藍顔。
在與風郁相處的每一個瑣碎瞬間裡,白鴿都仿佛置身于一個溫暖而明亮的世界。她能真切地感知到,風郁的世界裡,不僅萦繞着輕柔如夢的暖風,更灑滿了和煦絢爛的陽光,每一處角落都被照耀得熠熠生輝。而她自己呢,恰似冷夜中悄然綻放的昙花,雖有着刹那的驚豔,卻注定在黑暗與短暫中凋零,又怎能與那在仲夏時節肆意盛放、純潔無瑕的白蓮相媲美呢?
昙花的一生,注定在漫長的黑暗中等待,在短暫的時光裡綻放,還未等到天明,便已香消玉殒。這何嘗不是白鴿這段感情的寫照?她對風郁的愛,如昙花般隐秘而深沉,卻隻能在心底默默綻放。
長久以來,這份愛意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匿在心底,無人知曉。這是獨屬于白鴿一個人的愛情,她沒有勇氣去告白,害怕一旦說出口,與風郁之間那份珍貴的默契便會如泡沫般消散。她痛恨自己的怯懦,這份被她認定了的感情,終究隻能成為夢中那道遙不可及的風景,她始終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去靠近、去擁有。
白鴿心裡明白,時光匆匆如流水,她與風郁終會有分别的那一天,而且那一天,或許不會太遠。她隻能将這份愛意深深埋藏,把心緊緊貼在風郁身邊,這份貼近,無關風月,甚至離愛情越來越遠,隻是單純地想要陪伴在他身旁。
那日,當白鴿得知風郁家境困難,心中滿是心疼。她毫不猶豫地主動找到那個曾不小心撞到風郁的“胖子”,索要賠償,随後将這筆錢交到了風郁奶奶的手中。她隻希望能為風郁分擔一些生活的重擔,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
之後,白鴿挽着奶奶的手,緩緩地走在馬路上。陽光灑在她們身上,仿佛給這溫馨的畫面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然而,意外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當她們剛走到馬路正中央時,一輛摩托車如脫缰的野馬般,風馳電掣地朝着她們沖了過來。
“嘭——”一聲巨響,仿佛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白鴿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後,重重地砸在了一輛小轎車的前擋風玻璃上。她感覺有尖銳的東西插進了身體,可奇怪的是,竟沒有一絲疼痛感。耳邊傳來一群人的尖叫聲,還有各種嘈雜混亂的聲音,可漸漸地,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白鴿拼盡全力想要睜開眼睛,卻隻能睜開一條細縫。眼前是一片血紅而模糊的世界,她努力地辨認着,依稀看見有一個人緊緊地抱着她,焦急地說着什麼。
白鴿用盡全身的力氣,沖着那人笑了笑。她心想,這一定是奶奶。她清楚地記得,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自己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了奶奶。隻要奶奶沒事就好,不然風郁該有多傷心啊。
最後,白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嘴角挂着一絲淡淡的笑意,仿佛隻是沉沉睡去,去做一個關于風郁的、永遠不會醒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