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華擡眼望去,目光觸及白鴿那蓄滿淚水的眼眸,心底猛地一揪。那眼中盛滿的傷痛,如同一把銳利的匕首,直直地刺進他的心房。
這傷,并非他所造成,可看着她這副模樣,他的心卻疼得厲害。呵,這場景,實在是荒誕又可笑!
他不禁回想起初次見到白鴿的那一刻。那偶然的對望,不過短短一瞬,卻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他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如今想來,竟也覺得荒誕至極。
誰人不知,二十四歲的瑞國将軍烈焰華,向來心高氣傲,眼光挑剔得如同篩子一般。他見過的美人如過江之鲫,卻從未對誰有過一絲心動。可誰能料到,在一個悶熱的仲夏之夕,他竟對一位相貌平平的女子,一眼鐘情!
人們常說,一見鐘情,鐘的不過是那副皮囊。可白鴿呢,她相貌并不出衆,家世也不顯赫,心中還藏着另一個男子的身影。但他堂堂少将軍,偏偏就一頭栽了進去,喜歡上了這個女子。這情形,簡直荒謬得如同天方夜譚!
烈焰華苦笑着搖了搖頭,舉起手中的酒壇子,仰頭暢飲起來。辛辣的酒液順着喉嚨滑下,卻澆不滅他心中的愁緒。
此時,沉浸在傷感中的白鴿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酒香。她下意識地轉頭,這才發現烈焰華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她的附近。她皺了皺鼻子,随手扔掉了自己懷裡的空酒壇子,然後一把搶過烈焰華手中的另一壇酒,嗔怪道:“有好酒也不分給我喝,真小氣!”
烈焰華看着她那副孩子氣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在這賞月,也沒喊我一起啊。”
白鴿哪顧得上理會他,搶過酒壇子便仰頭猛灌,仿佛那酒壇子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對于她來說,酒,是開心時的助興劑,是難過時的麻醉藥。在她眼中,酒就是世間最好的良藥。等她喝得差不多了,才抹了抹嘴,問道:“我不約你,你怎麼來的,嗯?”
烈焰華嘴角微微上揚,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是啊,她若不在這,他又怎會來到這梅子樹下?
亥時三刻,落天曉帶着新得的美人忌無雙,與南宮軒霖及落安的小女兒落天鳳一同駕臨蕭府。落天曉身為瑞國世子,南宮軒霖身為南國的大王子,落天鳳貴為公主,他們三人一出現,便成了宴會上最尊貴的客人。衆賓客紛紛上前行禮,禮畢後,各自歸坐。此時,生辰宴也進行到了最熱鬧的時刻。
落天睿按照白鴿的吩咐,命人将制備好的爆竹放在宴會周圍的空曠之處。衆賓客紛紛圍攏過來,好奇地打量着,有人還相互詢問這是哪家的公子。當得知隻是一位教書先生後,衆人不禁對他多了幾分敬佩。這位教書先生言行溫文爾雅,不急不躁,竟絲毫不輸在場的貴公子。
然而,當賓客們看到落天睿将一捆捆的小竹子擺在地上時,又紛紛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有人說是爆竹,可又覺得不像,畢竟爆竹可沒那麼大,還纏繞着那麼多線,且一捆一捆的。
落天曉聽到衆人的議論聲,揚言道:“估摸着是大爆竹,沒什麼新奇的!”
衆人連忙附和道:“世子說的是!”可有些人面上恭維,心中卻暗自嘲諷。人家好好過個生辰宴,他卻偏偏要來掃興。
落天曉見衆人一片誠服的聲勢,得意地看向身邊的美人忌無雙。忌無雙坐在一旁,抿唇一笑,投以仰慕之色,心中卻厭惡至極。她暗自腹诽:人家好好過個生辰宴,他卻非要帶她來湊熱鬧。
落天鳳聽到哥哥說是大爆竹,眨巴着大眼睛,嬌聲問道:“軒霖哥哥,那會不會傷到耳朵呀?”
南宮軒霖安慰道:“鳳兒不用怕,白鴿知曉分寸!”
忌無雙聽了,說道:“公主怕什麼,不是有南宮王子在嘛!”
落天鳳嬌羞一笑,看向南宮軒霖說道:“嗯,有南宮哥哥在,鳳兒什麼都不怕!”
“嗯,鳳兒還和幼時一樣乖!”南宮軒霖愛憐地看着落天鳳,眼中滿是濃濃的情誼。
南國王子與瑞國公主私下定親,早已成為兩國不是秘密的秘密。衆人對此并不感到好奇,目光又重新投回落天睿這邊,都在猜測這到底是不是世子所說的“大爆竹”。
當有人問到蕭顔夕時,她也答不上來,便問道:“落公子,這是做什麼?”
一切事宜都已布置妥當,落天睿走過來,遞給蕭顔夕一根燃了火星的檀香,神秘地笑道:“點燃此引線,你便知道了!”
蕭顔夕滿心好奇,便按落天睿所說,點燃了他手中的引線。爆竹的引線較長,這是落天睿在聽白鴿叙述時特意留的,為了确保安全。隻見引線燃出火星,落天睿迅速将引線抛了出去。衆賓客齊齊望向“呲呲”作響的引線,期待着這究竟是不是世子所說的“大爆竹”。
被點燃的引線燒得很快,不一會兒便燃到了爆竹之處。然而,引線燃盡後,卻似乎好一會兒都沒聽到有動靜。
落天曉不禁笑道:“不會是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