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以往兩千多年來的任何一天都不一樣!
他的身體在告訴他,引發這所有一切變化的人就在這裡,她真的又活過來了!
可是……
他看到了什麼!
就算那是嵬嵬,可那也不是嵬嵬了!
魆離不知道自己為何笑得停不下來!
他一點都不想笑。
他不覺得兩千多年前的自己是個笑話,不覺得這兩千多年的日日夜夜是個笑話,也不覺得眼前的孩童般的嵬嵬是個笑話,他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笑得停不下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魆離的笑聲終于慢慢停止,他卻仍舊沒有起來,隻是懶懶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
血雨還在下着,比剛剛竟然減緩了幾分,血日升上正當空,慢慢地,又開始緩緩下落。
臨近傍晚時,血雨又開始變大了。
魆離終于坐了起來,一條腿随意伸展着,一條腿曲起,胳膊随意地放到腿上,頭緩緩擡起。
正好看到遠處飄在半空中的孩童,長發披散,一臉血紅,歪着頭看着他的孩童。
二人遙遙對視,不知又過了多久。
血日下沉,眼看着這一天就要結束了,血紅的天光在最後的期限裡,變得更加觸目驚心。
就在這時,魆離動了。
閃電般沖了出去。
孩童一驚,轉頭就跑,跑出沒有兩米,又轉身跑到花鹿跟前咬住花鹿再轉身就跑。
孩童的速度極快,魆離的速度卻也不慢。
眼看着距離在不斷拉近,孩童着急,開始往複雜路線急奔,一會兒上樹,一會兒在樹枝之間跳躍。
一會兒利用樹枝的彈射之力跳得更快更遠,一會兒又自己飛一小段。
一會兒,咔嚓一聲,花鹿卡在樹杈之間。
孩童着急地抻着脖子使勁兒拽着花鹿的身體,手腳并用,脖頸青筋爆出。
噗嗤一聲,拽出花鹿的慣性差一點讓她失掉平衡從樹上掉落,她又趕緊穩住身體繼續朝遠處狂奔。
魆離在地上跑着,他沒有上樹,隻是在地上追蹤,甚至都沒有變作本體,就隻是在快速奔跑着。
那距離也越來越近。
孩童肉眼可見地更怒了。
她時不時地回頭龇牙哈氣,試圖吓退魆離,但是舍不得花鹿張不開嘴,那龇牙的氣勢就被減弱九分。
距離更近了。
孩童像是終于忍無可忍,突然松開口,花鹿從空中掉落,撲通一聲濺起片片水花,她卻沒有繼續奔跑,而是突然調轉方向,朝着魆離跑了過來。
魆離一愣。
卻見她的速度極快,轉眼間就到了他的眼前。
往日熟悉的眉眼突然在眼前放大,哪怕是縮小版的,也讓魆離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然後,肩膀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隻見她撲到他的肩膀上就是一口,結結實實毫不留情地一口!
肉瞬間被撕裂,孩童甚至還用力甩了一下頭來加深這口的力度。
魆離看着肩膀上的孩童,深吸氣,剛要伸手,卻見她又一轉身,再次跑了出去。
這次是連那隻花鹿也不管了,咬一口,洩了憤,轉身就跑。
魆離雙眼沒有離開過她一分一毫,腳步不停,繼續跟上。
沒有了花鹿的拖累,孩童的速度更加快速,手腳并用,一會兒跑一會兒飛一會兒跳躍,幾乎跑成了一道殘影。
魆離也追成了一道殘影。
又不知追了多久,血日落下,圓月升起,月亮周圍依舊是血色暈染,再加上厚厚的血色雲層遮蓋,月光幾不可見,在這處森林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黑乎乎的。
但是這不影響孩童。
更不影響魆離。
魆離的雙眼藍光閃過,黑暗的叢林在他的眼中與白日無異。
他們的速度更快了。
原本夜晚的森林比白日要熱鬧得多,今天卻極其安靜,動物們都顫抖着,趴伏在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一動不敢動。
林中隻有風聲,雨聲,和雨水打落在枝葉上的聲音。
在這樣安靜的森林裡竟有奇怪的窸窸窣窣聲響起,和小小聲的碎碎念。
“頭兒,咱們的方向是不是走反了?我怎麼覺着好像沒在往外走,反倒像是越走越深了呢?” 還是那個胖胖的人,但是聲音聽着沒有之前中氣十足,反倒有點鼻塞的症狀。
“……” 堅定的小頭目低頭檢查自己的設備,邊檢查邊擦越冒越多的冷汗,越檢查眉頭皺得越緊, “我怎麼覺得也不對呢,但是看設備好像沒什麼問題啊!”
另兩個人一左一右舉着麻醉槍小心護衛着,但是動作看起來遲鈍了不少,明顯充滿了疲憊。
“頭兒,這次的行程真的是太詭異了,等咱們出去了就一定……,咦?” 胖胖的人在夜視儀中好像看到一道小小黑影閃過,他瞪大雙眼, “什麼東——”
話音未落,他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再次暈倒在地,陷入昏迷之中。
同一時間,撲通撲通撲通三聲,另三人也一同撲倒在地。
然後,兩道殘影一前一後快速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