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裴彥知心有疑惑,母親口中的蘇宥棠哪還有往日相府千金的驕矜樣。
“兒啊,你靠宥棠青眼嶽父提攜才得以高攀,如今能在朝堂立足,靠的不就是這姻親嗎?你将宥棠置于何地?你又把你嶽父置于何地?若是普通女子救命之恩便罷了,林樂茹是教坊司出來的,對你可還有幼時情誼?”
面對母親的句句質問裴彥知嘴唇緊閉,倏地朝母親跪下,"母親,您問她将我置于何地?若不是我那嶽父施壓以仕途為威脅,如今我的夫人就是茹兒啊,您以為兒子不煎熬嗎?樂茹她知書達理,同兒子青梅竹馬長大,更有救命之恩,兒子不過給她一個名分,絕不會動搖宥棠的正室之位。"
“兒子會補償。”
“拿什麼補償?”母親猛地拍案,“宥棠自進門,嫁妝一直封着從未打開!你可知?你可知你那正頭夫人心裡是如何盤算的?”
裴母望着油鹽不進的兒子搖了搖頭:“母親,兒是真心喜歡樂茹,也希望母親能從心底接受她。”
“罷了,你下去吧。”
裴彥知從慧明軒出來後不知不覺走到了栖棠院門口,婚前還是俏皮可人的性子,變化怎會這般快。
屋内藥香彌漫,她倚在案前翻着府中賬冊,白皙纖長的手指撫過密密麻麻的數字,賬冊邊角已經起了毛邊,顯是常被翻閱。
看到裴彥知站在門口,蘇宥棠蒼白的臉上嘴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像被丈量過一般,“夫君今日納妾,該是去聽雪軒吧?”她說着合上賬冊直視裴彥知。
還未等裴彥知開口:“夫君與林姑娘定有話要說,我也有事情要安排白芷,将軍去忙吧,不必再過來了。”
說罷便看見裴彥知眼中的鄙夷,恐以為自己會當場發作吧。
他蘇宥棠的變化從未起疑心,不過是閨閣怨言,還維持着正頭夫人的體面罷了。思緒在腦中飛快地過,感覺有什麼一閃而過卻未曾抓住。轉身向聽雪軒而去。
明溪端來安神茶:“小姐不必過分傷心,姑爺定是被那狐媚子蒙了心智,日後會發現小姐的好的。”
秋檀正給蘇宥棠梳頭,聞言撲哧一笑:“你哪隻眼睛看出小姐難過了?”
明溪睜大雙眼“難道沒有嗎?自将軍走後,小姐每日悶悶不樂,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看賬冊,都不像未出閣以前那般了。”
秋檀壓低聲音“你沒發現小姐不喜歡将軍了嗎?”
“啊?可小姐以前不是……”
蘇宥棠看着兩個丫鬟鬥嘴,“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是我被他表面蒙騙,現在反倒過的舒心了。”
看明溪一臉認真打趣道“萬一你小姐我日後和離,說不準還能找個小俏郎君呢。”
“……
随即吩咐道:“讓冬至來一趟。”秋檀立即會意。
蘇宥棠的閨房内,燭火搖曳,她懶懶的躺在榻上,床前一女子正在為其把脈。
冬至圓圓的小臉充滿了疑惑:“小姐脈象穩定,您哪裡不舒服?”
“沒病。
”蘇宥棠狡黠一笑,壓低聲音:“我不想侍寝,要那種體弱不宜同房的,再幫我準備一副長期調養的藥房。”
“小姐這是要病多久?”
“病到他懶得來我院子為止。”
蘇宥棠頓了頓問:“那若是請别的大夫來看呢?”
“小姐放心,這藥方是我師父秘傳,尋常大夫診不出異常,隻會當是受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