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母親這是怎麼了?”裴心宜哭着喊出聲,卻沒人回應她,她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紫蘇,“去,快去請嫂嫂過來。”紫蘇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爹爹,母親她……”裴心宜六神無主地喚了一聲。
裴紹德冷冷道:“你哥哥那個逆子,要為青樓女子贖身。”
裴心宜心頭一震。她雖知兄長經常流連煙花柳巷,卻不想竟鬧到這般地步,正欲再問,忽看見他那哥哥竟想奪門而出,“來人,把哥哥關進祠堂。”
前廳中的下人們面面相觑,誰也不敢上前,這時,蘇宥棠收到消息進來了,見這場面,轉身吩咐道:“沒聽見主子說什麼嗎?”
“心宜,二嬸怎麼樣了?”
“嫂嫂!”裴心宜抓住蘇宥棠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淚奪眶而出,“母親她突然就……府醫說是氣血攻心。”
冬至快步上前,先探了探柳芳茵的脈息,又掀開她眼皮看了看,沉聲道:“把二老夫人平穩放好。”說罷便從腰間挂的小包中取出一個黑漆小瓶,倒出一粒丹藥交給老嬷嬷,“這是芝雪丹,用溫水就着服下。”
老嬷嬷接過,溫水很快送來,冬至親自将藥丸化開,讓老嬷嬷扶起柳芳茵的頭,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藥液入喉,柳芳茵的呼吸漸漸平穩,青白的臉色也有了些許血色。
裴心宜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多謝冬至姑娘,多虧你來得及時,此番恩情,我銘記在心。這芝雪丹……”
冬至吩咐将柳芳茵放在床上,微微一笑,“二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不過是按主母吩咐行事。那藥是奴婢自己煉的。”
她說着,又摸了摸柳芳茵的脈象,虛浮雜亂,冬至擰眉道:“二老夫人本就有舊疾,如今受了刺激,氣血逆行,須安心靜養,切忌再次受驚。”
蘇宥棠立在二房正廳的雕花門廊下,丫鬟婆子們像無頭蒼蠅亂作一團,“二叔常年行商在外,且男子不過問内院之事,二嬸如今需靜養,從今日起,二房一應事務皆由府中大小姐裴心宜掌管。”
二房柳芳茵陪嫁嬷嬷聞言:“大奶奶容禀,我們大小姐畢竟還未出閣,如此怕是不妥。”
“正是待字閨中,才更該學着理家。”蘇宥棠緩緩道來,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二叔覺得呢?”
裴紹德望着這位剛進府不到一年的侄媳婦兒,能讓大嫂放手且将府中事務打點的井井有條,想來是有些手段,還是當朝丞相嫡女,心宜跟着能學不少本事。
“宥棠說的是,心宜跟着你,二叔放心。”
“二叔,您房裡沈姨娘那邊,還勞煩您去解釋。”蘇宥棠笑着看向裴彥知這位二叔,沈姨娘聽說是二叔心尖上的人。
“嫂嫂,我……”裴心宜支支吾吾拉着蘇宥棠的胳膊。
“無妨,待你母親情況穩定後,你每日來我房中跟着白芷學管家,待學會後每三日來回一次話。”蘇宥棠的手掌輕輕的在裴心宜的手背上拍了拍,告訴她:“放心,有我在。”
院外小厮傳來通報聲:“老夫人到。”
屋中衆人齊齊變了臉色迎了出去,老夫人素來深居簡出,從未踏足過二房的院子。
老夫人帶着崔嬷嬷從院中走來,她一身绛紫素面雲錦褙子,目光在衆人臉上一掃,淡淡道:“都起來吧。”
“大嫂怎麼來了?”裴紹德心虛地問道。
“我再不來。”老夫人的聲音冷的似冬天的霧,“你媳婦的血都要被茂哥兒吸幹了吧。”
裴紹德臉色蒼白,“大嫂,那逆子已關到祠堂了……”
“哼,祠堂早沒人了,把看門的小厮打了,去你書房拿了值錢的東西走了,這就是你們教的好兒子。”
床上的柳芳茵虛弱地說道:“大嫂,得把那逆子找回來,不能讓他去給妓子贖身啊。”
“已經派了七八個小厮去了。”衆人更是一驚,沒想到裴文茂能做到這種地步,親娘被氣的吐了血,卻不管不顧還是要去贖身。
“我讓崔嬷嬷帶了些藥材過來,興許用得上。”老夫人邊走向柳芳茵邊說着:“你好好休息吧,先把身子養好,府中事務不必操心,我看宜姐兒是個明事理能管事的。”
柳芳茵唇角微微顫動,似有千言萬語要說,老夫人便開口了,“你不必說話了,好生歇着吧,我這就走了。”随即帶着蘇宥棠一行人出了二房的清秋院。
老夫人面色緩和了下來,跟身後的蘇宥棠說:“你安排的很妥當。”
蘇宥棠臉頰有一絲泛紅,“謝母親誇獎,隻是這茂哥兒如果回來,要如何處置,請母親示下。”
裴母有一瞬間怔愣,“該怎麼處置怎麼處置吧,若有必要,便送官吧,此事你同大丫頭商量。”
“是,母親,兒媳知道了。”蘇宥棠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