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不知了吧,東宮别院新收了十二名揚州瘦馬。”
裴彥知眉頭微蹙:“這與茂哥兒有何幹系?”
蘇宥棠眼尾微挑,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裴大人莫不是在軍中久了,連這等陰私手段都看不出來了吧?凝香苑那種狐媚伎倆,也就是太子才能想出來,還有誰能想出這等下流的主意?”
見他不說話,又繼續道:“難不成你覺得太子能得來定國的布防圖嗎?退一萬步講,太子那般沒城府之人,怕是早就眼巴巴到陛下跟前邀功了,甚至還會随軍出征,都當成他自己的功勞,又豈會甘心讓給别人下這麼大一盤棋?”
“你倒是說話呀!一直盯着我做甚?”蘇宥棠見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說話斜了她一眼嗔道。
裴彥知笑了,饒有興趣的看着她,“蘇宥棠你這變化也太大了,你不說說嗎?”
她“嘿嘿”一笑,像被人窺透了自己的秘密般不好意思,同時也在思考該如何回答,“我啊,就是嫁進來之後發現不喜歡你了,我從不知你有青梅竹馬的林樂茹,更不知已經私定終生。”她歎息一聲,“現在對你還有些愧疚。”
裴彥知聞言,轉着扳指的手停了,心裡多了一份釋然,他想到未成婚之前,蘇宥棠總愛追在他身後,确實成了他的負擔。
“所以你的病?”
“假的。”忽然,蘇宥棠眸光一閃,“哎?我們好像忘了一個事,如果府上的林樂茹是假的,那真正的林樂茹在何處?”
裴彥知一愣怔,“确實疏忽了,我派人去查。”
蘇宥棠點點頭認可道:“我們今後最好還是如從前一般,如此,我便要好好會會這位林姨娘了。”
她指尖輕輕叩着紫檀木桌子,在安靜的書房發出清脆的聲響,“哦,對了,那位雲煙姑娘要如何?”
蘇宥棠的眼底閃過一絲算計,還不等裴彥知開口,她便出聲了,“我認為此事倒不急于一時,先靜觀其變,看看太子那邊,下一步如何做。”
她目光深邃,勾了勾嘴角,“至于茂哥兒,先瞞着吧。待時機成熟,可把那雲煙贖出來,安插在他房裡當個丫鬟。”
蘇宥棠忽然擡眸望向他:“你覺得呢?”
裴彥知望着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運籌帷幄的女子,與之前認識的閨閣少女判若兩人。
他微微一笑,“安排的甚好。”
“那成,若有事要同我我商議,就來栖棠院用膳。若要傳消息我的四個陪嫁丫頭都可以相信。”
蘇宥棠回到屋中,久久不能入眠,索性披了件寝衣起身打開房門,院中靜的可怕。
裴府的夜被月光照得格外明亮。蘇宥棠獨自站在栖棠院中,望着院子中的海棠、芍藥、玉蘭、燈籠……這些往日裡稀松平常之物,如今在她眼中都有了不同的含義。肩上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秘密和責任,她沒想到會被朝堂之事牽扯進來,她擡頭望去,想着過幾日就是中秋了,忽覺疲憊不堪,甚至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原來身居高位之人,肩上的擔子如此沉重。
蘇宥棠在明溪的“吱呀”開門聲中緩緩醒來,幾縷晨光斜斜地透進來,明溪捧着銅盆,領着小丫鬟們走進來,“小姐可算醒了,大小姐辰時未到便在前廳候着了。”
蘇宥棠微微蹙眉,帶着初醒時的微啞,“心宜?可是有急事?”
明溪遞過溫熱的帕子,“大小姐說今日想去禅清寺為二老夫人求平安符。”
蘇宥棠起身思索片刻,“是該去一趟,備轎吧,我同她去。”
待梳洗完畢,她換上一身月白色素面羅裙,發間隻有一隻白玉蘭簪,清新淡雅,像未出閣的小姐。
剛踏出房門,便看見裴心宜在前院等候,她快步走向蘇宥棠,“嫂嫂,母親昨夜咳嗽不止,我這才來冒昧打擾。”
蘇宥棠微微一笑,瞥過她紅腫的眼睛,“無妨,二嬸身子重要,你用膳了嗎?”
裴心宜搖搖頭,“未曾。”
蘇宥棠輕輕拉過裴心宜的手,觸到她指尖冰涼,便握緊了些,溫聲道:“那同我一起用過再去吧,空腹上山容易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