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行至一書房門口,“殿下。”
“進來。”屋内傳來六皇子蕭瑾聿的聲音。
沉舟推門進來,見蕭瑾聿正翻着好幾本奏折,“殿下這是奏折?”
他順手遞給沉舟,冷哼一聲,“你瞧瞧吧。”
沉舟剛一打開,亦是冷笑一聲,“這都是太子強搶民女,欺壓百姓的罪證,聖上開始查太子了?”
蕭瑾聿唇角微揚,卻無半分笑意:“父皇今日在禦書房大發雷霆,命我徹查蘇相被刺和這奏章内容是否屬實。按理說三哥在西北安置流民,治理地方回不來,蘇相被刺一事理應交給太子,正是因為這幾道折子,想必他心裡也清楚。”
“秦公公說父皇今日隻召見了我一人,應是準備有所行動了。不過是他今日之事壓不住罷了,目前這些罪名,頂多禁足幾日,傷不了太子和皇後的根本,還要有其他證據。”
沉舟點點頭,“暗衛的身份屬下已派人去查了,太子那邊想必太着急了,對丞相下手,可是發覺陛下有換儲之意?”
蕭瑾聿指尖輕敲桌面,“父皇近日确實對太子多有不滿,但換儲,還不到時候。”他擡眸,眼底冷意盡顯,“除非太子和皇後自己作死。”
沉舟唇角微勾:“殿下是想推他一把?”
“後宮的人,該有動靜了。”
“是,殿下。屬下去安排。”
沉舟從袖中抽出一封密信,遞了過去,“探子說太子與定國聯系密切,西北可是……”
蕭瑾聿接過信,掃了一眼,眸色驟冷,“這是想逼宮?”
沉舟搖頭:“不确定,不過太子想在裴家二房安插人,屬下想來,也是因為想得到西北布防圖。”
蕭瑾聿冷笑一聲:“蠢貨!父皇此生最恨賣國之人,他越是這樣,死得越快。”
蕭瑾聿低笑一聲,不置可否,起身走到窗邊:“你繼續派人盯着他,若有異動,即刻彙報。”
沉舟颔首:“是,殿下,太子派去相府的暗衛,屬下已帶至刑部的暗獄密牢,對外隻說此人已死。”
蕭瑾聿沉吟片刻,“蘇相如何了?”
沉舟回話,“屬下走時已服了藥,面色緩和,蘇小姐說,‘蘇宥棠承六殿下大恩,待父親情況穩定,必當登門緻謝’。”
蕭瑾聿低笑一聲,似在思索,他想起寺中那女子臉上的惶恐,如今他隻想送去救命藥讓她不必過分擔憂,怎顯得他趁人之危了。
待屋中人都走後,謝韫玉方才被褥後方拿出蘇明澹讓她藏起來的軟甲,她望着軟甲上被箭射穿的小洞靜靜地出神,箭孔邊緣發黑,那是蘇明澹中毒的黑血。
她腦中閃過很多東西。
前些日子太子上門在書房密談那夜,她親自領着人準備去書房奉茶,還未走到跟前,她一眼就看出揮手讓下人們下去了,隻留她一人在書房門外。
書房的門關的嚴嚴實實,正是不需要奉茶之意,她卻聽見了隻言片語。太子怕他扶持她姐姐的兒子——三皇子蕭瑾烨,所以來拉攏自己的夫君,不多時,書房門開,太子鐵青着臉走出來,腰間玉佩叮當作響。
自那之後,蘇明澹便日日貼身穿着軟甲了,今日那傷,她看得分明。原本隻是箭镞進皮膚不深,是蘇明澹自己衆人趕來前,換了之無毒的箭,又狠狠紮了進去。
今夜太子派來打探消息的人,六皇子送來的藥,還有女兒的話。
“老爺,人都走了,該睜開眼了。”她悠悠開口,“可是知會有這麼一遭,才特意日日穿着這軟甲?”
屋中燭火明亮,蘇明澹緩緩睜開眼,對上謝韫玉的眸子,“夫人不是已經猜到了?”
謝韫玉起身,在屋中轉了好幾圈,随後在離他三步之遙處停下,“蘇明澹,你可知今日那箭再偏幾分,你如今都不知是否還活着。”
蘇明澹勾了勾唇角,“阿玉,不會偏。”他看着她眼底泛起的水光,“太子派來的刺客,都是東宮一頂一的高手,不會偏的。”
“太子為了收買人心,要蘇家人去求藥,卻又不敢真的動手取你性命,所以你就拿自己的命去賭?”謝韫玉坐到床榻前,握着他的手。
屋中飄着重重的血腥氣。
“夫人,陛下派來送藥的是秦公公,見了我的情況應如實禀報,若我猜得沒錯,如今是六殿下在調查我遇刺一事。”他聲音很輕,卻字字如重砸在謝韫玉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