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究竟是誰想要救陳蟬呢?
他倒要看看,誰敢把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
再觀陳蟬,此刻正消極沉默,根據這些日子的相處來推斷,這小子絕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如果他知道有人在暗中相幫,萬中謀一也要尋找機會,隻能說,他并不知道有人來救他,否則不會如此草率的要和自己同歸于盡,而那晚逃跑更不會逃得如此狼狽。
那幕後之人還會再派死士接應嗎?
“喂——”
崔俨當然不會傻到一五一十告訴陳蟬,他換了個坐姿,用腳尖踢了他一下:“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你不是勸方恺詐降了嗎?到了魯縣,等着我驅使俘虜攻城,你們就裡應外合反殲?唔,換了小白作先鋒,你可能已經成功了,但可惜,你遇上了我。”
陳蟬大駭,不曾想他已洞悉一切,但又恐他隻是揣測,沒有實證而詐自己。
崔俨還在自說自話:“我好奇,就算你拿下了魯縣,怎麼守得住?還沒有死心,還在等援兵?不是跟你說了,仇安的鐵騎并未踏過泗水,他不會為了你擅離職守。還是說你寄希望于青州,嗤,現任青州刺史是個貪生怕死的鼠輩,更不會擅動。”
陳蟬仍不做聲,甚至看都不看他,崔俨不是一般赳赳武夫,比他想象得要更精明。
這會子,換崔俨抱有一絲不安,這種忐忑來自于多年征伐的野獸般的直覺——眼前的羸弱公子,絕不是那種會把性命系于僥幸上的人,如果他押注在援軍身上,不相信關于仇安的任何說法,那麼他就該在刺史府等着,等自己帶兵出城後再想法子離開,而不是冒險和自己正面交鋒。
如此推測,陳蟬至少是相信沒有援軍的。
那麼關鍵,一定在他本人身上。
崔俨不由好奇,他究竟還能想出什麼鬼點子,城外那虛晃一槍是很不錯,單槍匹馬從刺史府逃出來,更是有點出乎意料,但光靠這樣的手段還不足以擋雄師鐵騎。
“你不說,那我們就在這裡耗着,你猜是你能耗還是我能耗。”崔俨橫在他與篝火之間,霸占他的衣服,将僅有的那點光熱擋住,并把持住山洞洞口。
陳蟬總不能光着身子跑出去。
至于其他,反正白秋川和溫世澹尚在軍中,軍令已下,即便得到自己落水失蹤的消息,也隻會嚴格執行攻城的命令,不會自作主張亂行動,這一點,崔俨還是有信心的。
陳蟬低估了他的無恥,擡起頭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崔俨不當回事,說完,徑自閉目養神。
今夜浪裡浮沉,本就勞心傷神,最重要的是,連日行軍指揮作戰,崔俨睡眠嚴重不足,幾乎一合眼,身體的疲憊便洶湧爆發。
他淺睡了不足半盞茶的功夫,在意識墜入深眠的瞬間,一種近乎野獸面對危險的本能促使他猛然轉醒,他下意識環顧四周,最後把目光落在陳蟬身上。
陳蟬長發覆面,蜷縮在角落微微發抖。
“喂?”
崔俨撥開他的頭發,用手背輕拍他的臉,卻隻見他雙目緊閉,沒有回應。
皮膚在水裡泡過之後,洗去行軍的風塵仆仆,光滑如比羊脂玉,細膩而脆弱得叫人想要蹂躏把玩,崔俨把手按在陳蟬光潔裸露的肌膚上,隻想狠狠懲罰他對自己的設計。
單單一個念頭,渾身的血液都好似仿佛沸騰起來,一股勁兒直沖天靈蓋。
“老子,老子真是……”他在心裡默念。
……理智沒有維持一息,亵褲便飛了出去。
“陳蟬?”崔俨扶他枕在自己腿上,無論怎麼呼喚名字,對方都毫無反應,肌膚在橘色的火苗映照下,泛出不同尋常的紅色,崔俨立刻低頭,用自己的額頭去靠他的額頭,滾燙得叫他忍不住往後一縮。
“陳蟬,快醒醒,陳蟬——”
陳蟬終于有了動靜,卻是艱難地翻身抱住了他的腰。
崔俨:“……”
人在燒熱的時候總是伴随畏寒,崔俨無聲地代入了自己,想起自己往昔着涼時,隻要能發得一身汗,把寒氣逼出來,那麼翌日變會好轉。
對,陳蟬身上滑溜溜的,一點汗漬也沒有。
這裡沒有藥,方圓三十裡渺無人煙,最近的一個縣城正在打仗,最關鍵的是,即便他不死,自己帶着昏迷的他溯流而上尋找大部隊,沿途也會十分艱難。
不就是發汗嗎,那就捂一捂!
崔俨翻轉随身腰配的短刀,把陳蟬烘幹的衣服從篝火上勾了過來,但隻低頭一眼,便又反悔,舔了舔唇,将那衣服随手又扔了開去。
其實還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前些日子,白秋川一直纏着他罵罵咧咧追問,問他為何要帶着陳蟬,問他是不是真看上了這個小白臉,問他為什麼偏偏看上個除了好看一無是處的纨绔。
那時他怎麼回答的來着?
哦,他說,陳蟬可不是一無是處,沒準這才是陳家真正的寶貝。
這個寶貝現在是他的了,誰也搶不走!他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長得好看的沒他有趣,稱得上勢均力敵的又沒他生得好看。
這簡直是天賜的禮物!
“陳蟬……”崔俨眼底再無掩飾地燒起熊熊□□,他抓緊陳蟬的手腕,把他壓在懷裡。過後,陳蟬短暫地迷迷糊糊睜開眼,聽見他在耳邊說:“陳蟬,我要幹你了。”
“……”
重新墜入黑暗之前,陳蟬依稀還聽見他說了句什麼,似乎是:“好死不如賴活,你大哥還下落不明,如果你想找我報仇,就好好活下去,讓我看看你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