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秋菊買回來了黃絹綢,她熟稔的裁剪出來,夏媽媽頗為驕傲道:“咱們姑娘真是心靈手巧,我隻教了一遍就記住了。”
舍娘有些心虛道:“那也是你教的好。”
做針線活,當然隻能散學之後做,除了房裡貼身伺候的丫頭,連外頭伺候的粗使丫頭都不知曉她在做什麼。
事以密成,言以洩敗。
雖說她是重生,但不能完全依照前世的經驗和經曆,有些事情告訴她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她也不能覺得裴老太爺命不久矣,自己就可以不把人家當回事。
這樣能夠出風頭的事情,全府上下都很重視,姑娘們都是送各色針線,但是大人們就不能僅僅隻送針線這些。
裴六爺正和妻子商量:“去年老爺子六十大壽,咱們送的是一扇屏風,今年不是整壽,倒也不必太過隆重。”
庾氏便道:“我嫁妝裡倒是有一對青玉做的仙鶴把盞杯,若不然,就拿那對出來,找個匣子就好。”
在裴家,庾氏素來大方,尤其是對裴六爺,真個是掏心掏肺。
裴六爺擺手:“你的嫁妝且收着吧,也不必全部拿出來,若咱們送的太貴重,恐怕有心人,還覺得咱們太過富貴。我想老爺子素來喜歡那些經文,不如我親手抄寫兩本經書奉上,權當賀禮了。”
“還是再添一樣吧。”庾氏道。
裴六爺這才道:“那就送一套漆器。”
倆口子商定了,庾氏才起身道:“我還要去大嫂那裡去一趟。”
“去那兒做什麼?”裴六爺不解。
“孟家三妗子來了,我去湊桌打牌。”庾氏笑道。
裴六爺指了指外面:“我也去書房。”
卻說庾氏從院子裡出來,正好看到三姑娘宜娘經過,宜娘這些日子自然在忙大事,她和所有人都想的不同。别人都覺得奉承裴老太爺有用,可是裴老太爺又不管内宅的事情,内宅都是裴老夫人負責,故而,她近來也是往老太太那裡走動的勤,尤其是知曉裴老夫人為了兒子的死耿耿于懷,還特地抄了一本血經送去。
故而,庾氏見她臉色煞白,還關心道:“三丫頭,你這是怎麼了?若是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多謝六嬸關心,我就是這幾日有些着了風寒。”宜娘勉強扯出一張笑靥,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但她也隻能這麼做,雖說她身世很可憐,可是嘴上同情的多,真正站在她這邊的少。
庾氏見她搖搖欲墜,也不好拉着她說話,忙吩咐常媽媽:“扶着你家小姐下去吧。”
常媽媽趕緊上前扶着,她也沒想到這位何姑娘對自己這麼狠,原來的三小姐做什麼事情都是随緣,沒這般目的性強。
但也因為如此,常媽媽和歲歲也都有了盼頭,至少不會再向以前似的被趕去廟裡。
有時候你不争,底下人都會欺負你,還造謠你,簡直是讓人百口莫辯。
又說裴老夫人看着手上這本血經,心情很複雜,她身邊伺候老了的向嬷嬷道:“老太太,三姑娘真是有心了。”
“我聽說對自己狠的人,對别人更狠。我對她并無什麼恩情,她卻用自己的血來盡孝,不知她所求什麼?”裴老夫人道。
沉吟片刻,裴老夫人又看向向嬷嬷道:“老三媳婦的外甥女的親事,我說的那個方家答應了麼?”
向嬷嬷笑道:“方家不過一介商賈,您親自說的話,她們已經派人上門了。”
“這就好,陸氏寡婦失業的,怕也拿不出什麼來,你從我的庫房挑些東西送去給宋丫頭,再讓曹氏幫忙操持,庾氏做媒人。”裴老夫人安排下來。
向嬷嬷感歎:“您對三太太可真好。”
說罷領命而去。
曹氏面上聽了笑嘻嘻,等向嬷嬷一走,又啐了一口:“什麼東西,都是裴家的媳婦,難道咱們就是活該操心的命,都是贅字号的不成。”
曹氏的心腹順兒道:“也不止您一個,就是六太太那邊也要去做媒人。”
“平日我看她老人家對六弟妹一般,現下有了跑腿的活就舍不得讓自己人跑,要人家跑。”曹氏抱怨。
她以前自然不敢說這些話,但是現下她不僅管了家,人有了底氣,脾氣自然不一般。
又說向嬷嬷到六房時,卻發現庾氏去了大房,院子裡見舍娘在跳百索,倒是笑了:“五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玩,怎麼不去找六姑娘玩,你們做姐妹的自當親香些才好。”
舍娘想舜娘年紀比她還小,架子倒是大,怎麼要自己去找她,她怎麼就不能來找自己。
前世也是這樣,明明都是姐妹,舜娘就似乎淩駕于姐妹之上。
但現在當着向嬷嬷一個下人說這些也沒意思,她笑道:“好,日後您喊舜娘過來,我們一起跳百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