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嬷嬷笑着應是。
跳完百索之後,舍娘梳洗一番,她換上常服,沒辦法,再等到十一月天氣開始冷了,根本就不能在外面活動,因為風太凜冽,也會開始下雪。
等庾氏回來舍娘才知曉宋仙蕙的親事定下來了,一家人都在飯桌上吃飯,麗娘含着一根竹筍,眼圈一紅:“那宋姐姐是不是就要離開我們了?”
“你這孩子,哭什麼啊,這離出嫁還有好些時日呢,至少也要一兩年呢。”庾氏讓丫頭遞帕子給麗娘。
麗娘雖然平日也和舜娘來往,但舜娘畢竟年紀比她小,她還得哄着,還是和孟季蘭宋仙蕙關系好,孟季蘭這個人又和誰關系都很好,有時候對她似乎有一種尖刺感,還是宋仙蕙人很好,所以她也是真的舍不得宋仙蕙。
再看舍娘表情淡淡的,不禁道:“你不難過啊?”
舍娘看向她道:“我發現你每次做什麼,都要别人和你一樣才行,以你的喜為喜,以你的憂為憂,我說我怕狗,你就非要我一定喜歡狗。你自己的朋友要成親了,你難過,還要拉着我一起難過。你又不是皇帝,幹嘛總要求别人什麼都聽你的。”
這邊麗娘還沒說話,陳媽媽連忙道:“五姐兒,你四姐姐可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别總是強迫别人和她一樣,好麼?我怎麼從來沒有要求我做什麼,就要她跟我一起做什麼,這麼多年一起上學,她等過我一次麼?是個泥人都有土性。”
舍娘的話條理清晰分明,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似的,也不情緒化的發洩,而是層層推進。
麗娘聞言,嘴嗫嚅了幾下,“你要我做什麼,你就說呗,我又不是不幫你,幹嘛這麼說我?如果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就是了。”
她們姐妹交鋒裴六爺也庾氏隻裝聽不見,要不然出言偏幫哪個都不好。
陳媽媽聽麗娘說完,心裡恨不得擊節叫好,四姑娘這樣示弱肯定會讓人同情。
熟料舍娘笑道:“我從來不要求别人做什麼,我尊重每個人做什麼的自由,希望你能尊重别人就好。”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說一句,吃飯吧。”庾氏出來打圓場。
舍娘面不改色的吃了大半碗飯,若無其事的回房做女紅,麗娘回去少不得哭一場,陳媽媽安慰道:“五姑娘是嫉妒您人緣好呢,六爺和太太都看着呢,恐怕心裡就覺得她不敬你這個姐姐。”
麗娘氣死了,她氣咻咻的道:“日後我肯定不認她這個妹妹。”
“是是是,您說的是。”陳媽媽哄着。
裴六爺和庾氏卻為她們姐妹關系很是頭疼,裴六爺道:“你看舍娘的嘴和鑷子似的,麗娘嘴就笨多了。”
這樣的性格其實也很容易吃虧,因為看起來盛氣淩人。
庾氏忙請罪:“都是妾身教的不好,總讓她們姊妹不和睦。”
“快别這樣,也不是你的錯,你生舍娘九死一生。”裴六爺想自己對舍娘總有些看法,大概是因為舍娘出生時,他和妻子感情正濃,妻子卻差點因為女兒死了。
庾氏内心其實很愧疚,她曾經差點舍棄過小女兒,尤其是最近她發現小女兒并不像以前那麼黏她了。
大抵舍娘前世經曆過寄人籬下,家人反目,繁瑣的宮廷生活,故而她對親情非常冷漠。畢竟皇家父子都可能反目成仇,同為妃嫔的姐妹也會互相纏鬥,甚至有時候隻是有人擋了你的道,都能毫不猶豫的鏟除。
故而,她對麗娘已經非常客氣了,隻是懶得理她而已。她招惹自己的時候,自己回怼幾句,已經是格外開恩。
到了冬月上旬的功夫,舍娘給裴老太爺的琥珀衫才做好,待送禮之時,她才一起拿到庾氏那裡,甚至怕被人占了,特别奉了簽子在上面。
裴六爺見了都贊了一句:“真是好巧思。”
他不做針線的人不知曉,庾氏卻道:“你不過九歲,怎地衣裳刺繡做的這般好?這針腳真的勻稱,樣子也繡的好。”
“我做了幾個月呢,又有夏媽媽指點,自然還算可以了,隻求不丢爹娘的臉就是了。”舍娘謙虛道。
麗娘暗自想也不知是誰幫舍娘做的,自己怎麼就沒個針線活好的丫頭呢?
裴六爺親自把六房的賀禮送去,不一會兒,見裴老太爺伺候的人送了一副首飾給舍娘,說是很喜歡她做的“琥珀衫”。
舍娘打開看了一眼,忍不住咋舌,這是完整一幅将來插在鬏髻上的,一共八件,金嵌紅藍寶石火焰紋的挑心、金累絲鑲寶鳳凰紋分心、花絲鑲嵌寶石的掩髻兩樣、花草簪一對、牡丹小插一對。
首飾數量算不得多,但是寶石切割的好,質地上佳。
麗娘看的眼睛都發紅,嘀咕道:“怎麼祖父隻送你?沒有别人的份。”
舍娘回道:“上回定北侯老夫人和夫人送了你那麼多禮物,我有置喙過麼?你如果要,自己跟祖父讨去呗。”
麗娘看向庾氏:“娘,我好羨慕啊,我也好想要……”
被她纏的沒法,庾氏也學舍娘:“不如你向你祖父讨去吧。”
麗娘偃旗息鼓,陳媽媽卻是品出了一絲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