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首飾、被褥、鋪蓋全部都打包好,裝進箱籠包袱中,上面全部都貼上了簽子,也方便查找。
大伯父夤夜入京,早上大家就準備陸路回家。
舍娘裡面穿的是大襖兒,外面罩着孝服,因為衣裳太笨重,行走還有些不便。她同麗娘一起陪庾氏坐一輛馬車,裴以清和裴霁父子二人坐前面的馬車。
上了馬車後,舍娘摟着庾氏的胳膊,她就希望專門看着娘,如此,也能阻止娘去世了,她是一定能的。
“娘,外祖家祖籍也在河東嗎?”舍娘問起。
庾氏笑道:“是啊,我們庾家是绛縣人,绛縣還有一種面食叫‘餶糘’,外邊焦黃,裡邊又很松軟,越嚼越香,我們出外都會帶這個。”
“女兒想吃。”舍娘吸了吸鼻子。
庾氏刮了一下女兒的鼻子:“小饞貓,什麼都想吃,小心把你的牙齒吃下來,都滿了九歲了,虛歲也十歲了,就開始文靜一些。”
見庾氏和舍娘說話,麗娘又拿了花繩讓庾氏陪她翻,庾氏指了指舍娘:“讓你妹妹陪你吧。”
舍娘就和麗娘一起翻花繩打發時間,累了,兩人就靠在車廂上阖上眼睛歇息。
另外一邊,舜娘卻睡不着,裴老夫人正慈愛的看着她:“旁邊食盒裡有百合酥,若是餓了,就拿出來吃吧。”
“孫女兒不餓。”舜娘就是有些累,又睡不着的。
“你呀,人品正直,不似你那幾個姐妹。”裴老夫人對養在自己膝下的孫女百般喜歡,不似别的姑娘那般小毛病多。
這孩子不貪心,愛讀書,人品正直,什麼都好。
就是命運多舛。
裴老夫人原本是定北侯千金,十四歲時,因緣際會得到一本叫《傳世錄》的書,這本書上預示了她的命運,若每次她改變了當時的命運,又會出現新的。
原本按照書中情由,她是嫁給同樣為勳爵的輔國公長子,隻可惜那人不僅花心還短命,以至于她守寡數年,臨了還要受庶子的氣。
那本書中裴朔為宰相,年輕有為,故而當初裴朔兄弟被繼母趕出來,寄居京中叔父家時,她不僅讓父親設宴,還一心要嫁給他。
果然,後來嫁到輔國公府的女子守了寡,她卻生了二子,丈夫裴朔更是直逼入閣。
然而,十三年前《傳世錄》就出現新的預示,裴朔無法入閣,甚至有性命之憂,她就開始禮佛,就是沒想到丈夫還是去了。
《傳世錄》已經到了最後一頁了,上面寫着,長子裴以蘅之女,嫁給晉王,最後還會成為皇後,隻可惜因宮鬥被廢,導緻河東裴氏甚至從族譜上把她們這一支直接剝去。
但上面寫的是裴氏東眷房既廢,然二十年後,裴以清女妻憑夫貴,以中宮身份入主,裴氏又興。
這也是裴老夫人為何想先跟麗娘定親的緣故,隻要麗娘不和宗親扯上關系,将來就不可能因為丈夫的關系,以藩王妃的身份成為皇後。
她原本是想着早些定下麗娘的親事,隻是沒想到裴老太爺猝死的這麼快。
而她能夠控制麗娘的親事,也就是先不能分家,若不然,隻要分家,她就很容易失去掌控。
當然,她的舜娘也不可能進宮,但是得先阻止麗娘,如此即便舜娘做不成皇後,麗娘也不可能做皇後。
至于舍娘她是完全沒考慮的,在她眼中麗娘内心有成算,外表嬌滴滴愛撒嬌,性情随和,人還生的極美,必定是男子喜歡的類型。而舍娘這孩子,真是三歲看小,自小就言之滔滔,性情有些太過于精明外露,這樣的人很容易讓人防備,與人做事恩中招怨,恐怕普通男人都不會喜歡,更别提天潢貴胄了。
裴家一行人行了兩日,在一座寺廟歇腳,舍娘擦洗了一下身上,又松了發髻洗頭發,麗娘則更狠,不僅洗頭,還泡澡。
舍娘道:“你小心着了風寒,我先出去了啊。”
“我可沒法子忍受我身上不幹淨。”麗娘打了個哆嗦。
舍娘就先從淨房出去,先回房用飯,飯菜是寺廟提供的,三樣齋菜一份湯,她吃了一半左右,又對夏嬷嬷道:“你老人家拿一錢錢銀子找廟裡的師傅定些燒餅面棗、芋餅、白酥燒餅,再有我們進廟的時候,看到外頭好些賣小食的,讓小厮幫我買二錢銀子的肉油餅、酥餅、麻膩餅子、夾砂團,還有一壇鹹鴨蛋”
這些帶在路上吃的,就在路上這兩天,她真的受不住了。
尤其是在趕路,又不是一家人自由出行,做什麼都不方便。
夏媽媽也許能力人脈沒有陳媽媽那麼強,但是她執行力很強,舍娘說什麼,她就立馬出去讓人辦去。
她們姐妹現在條件有限,同住一間房,這些吃食放在房裡,氣味被麗娘嫌棄,還捏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