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娘這般告訴爹娘,并非是讓她們現在去争鬥,去搶什麼錢财,而是告訴他們多長個心眼,對所有的事情能夠有自己的判斷。
裴以清和庾氏也是這麼想的:“老太爺才剛死,老太太就這般,隻是這事兒誰敢說什麼。她老人家到底是長輩,一個孝字在上,别的人就很難說什麼了。”
“其實我是在想舍娘怎麼反應這麼快,原先我隻當她是小孩子的。”庾氏被女兒的反應驚呆了。
裴以清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我上次就同你說過,明德皇後也是這般,指不定咱們舍娘命格也貴重呢。俗話說有志不在年高,咱們也别小看了這些孩子。”
庾氏重重點頭:“我也沒想過我能生這般好的孩兒。”
她生母是商女,空有些錢,養着庾家衆人,一直做低伏下,連帶着她也是小心忍讓為上。所以,她不願意拘束孩子們的性格,也不願意她們和自己一樣永遠看人眼色,
所以麗娘沒大沒小,舍娘不怕事,她都樂見其成,總比她好。
就是沒想到舍娘這般厲害,這麼小就知道那麼多律令。
但就裴老夫人偷偷運裴老太爺私産的事情,裴以清道:“這些錢咱們也橫豎分不到了,讓孩子們知道也别出去說,否則惹禍上身。”
“真沒想到老夫人竟然也這般。”庾氏一直以為裴老夫人是很高風亮節的。
裴以清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也算是見識了人心的複雜,多少冠冕堂皇的人,内心更龌龊。
喪事忙到第五日,孟氏就病倒了,孟氏病倒,衆人自然以為應該是魯氏,魯氏以前就管着家,輪到她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裴老夫人把這事交給庾氏。
“老太太,我不成的,我管不好家,還是交給嫂嫂們吧。”庾氏趕緊搖頭。
裴老夫人道:“你二嫂去年就病了一場,你三嫂那裡還有三哥兒要照顧,你四嫂又不大識字,也隻得勞煩你了。”
如此,庾氏也隻能承擔下來。
麗娘很為母親高興,舍娘卻高興不起來。
“舍娘,咱娘管家,你怎地還不高興?”麗娘不明白。
舍娘看向庾氏道:“我不是為娘管家不高興,而是覺得怪的很,二伯母明明就躍躍欲試,祖母偏偏不選她,而選娘。從京中回到河東,若是走陸路,還要避開陡峭山路,過河要選正午陽氣最盛時,如果是雨天,還得用油布遮蓋靈柩,擡杠者穿草鞋防滑。靈柩夜間停放在寺廟或者義莊的話,還要安排男丁續香,這還隻是其中一兩件事情,麻煩就麻煩些,爹娘一起協作定然也隻是耗費心神。就怕是拉您出來做靶子,大伯母本是長媳,她當家五伯母不會說什麼,但您這裡,她未必會服氣,二伯母那裡就更甚了,再有五伯母如今有了身孕,我聽五房的人說她還在吃藥呢,這一路,她若平安倒好,她若是有什麼問題,娘,您就是頭号罪人。”
這五伯母的殺傷力可比二伯母強多了。
“尤其是您兒女雙全,您不想鬥,可遭人記恨,就會被鬥。”
這倒不是舍娘知曉前世這些細節,純粹是常年在宮裡生活,有這些直覺。
庾氏有些為難道 :“可是你祖母當着衆人已經交給我了。”
“沒關系,娘如果真的要做,我和哥哥姐姐就都一起幫忙。”舍娘笑道。
麗娘也趕忙點頭。
姐妹二人這幾日還算和睦,從庾氏這裡出來,舍娘還畫了翻雪的花樣子,答應幫她繡一條小狗的帕子。
“可是眼珠要用銀線,我記得你那裡有的,你回去找找吧,順便我還要吃一包糖豆。”舍娘對麗娘道。
她總不能一直怼麗娘,麗娘沒了陳媽媽老實多了,就像宮裡的妃嫔,看不順眼的人,還得天天見面,你就得尋找一條自己覺得舒适的相處方式。
麗娘求着舍娘繡,就親自回去找東西,隻是沒想到陳媽媽回來了。
陳媽媽昨夜守靈,休息了半日,再過來麗娘這裡時,見麗娘一心惦記要去舍娘那裡,她忍不住道:“姑娘何時和五姑娘關系這麼好了?”
“舍娘她幫我繡帕子呢。”麗娘不知怎麼還有些心虛。
陳媽媽笑道:“媽媽我也樂見你們姐妹和睦,如此六爺和太太看着也歡喜。”
麗娘見陳媽媽不阻攔,她心裡也歡喜。
不過,陳媽媽接着又道:“奴婢方才從靈堂前回來,老太太給了六姑娘金七事挂在身上,要是您在,以老太太那般寵您,肯定也給您一份的。”
“那好吧,我等會兒過去,現在還是太冷了。”麗娘雖然也想要好看的首飾,但是她看了看天色,“太冷了,我明日再去吧。”
舍娘等了好一會兒,才見麗娘過來,她沒說什麼,隻是把線拿了過來,又道:“你且坐會兒吧。”
麗娘坐在舍娘梳妝台前打扮自己,她們姐妹都有一個妝奁盒,她的當然更多,畢竟她大一些,還有裴老夫人也會賞賜一些,但是舍娘的也很有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