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就是裴老太爺過世,所以整個家也開始亂起來。
因裴老太爺去的突然,家裡原本還沉浸在要過年的氛圍中,一切都得現去辦。庾氏還要催人把長子裴霁從學堂接回來,裴以清還得讓人天亮了去衙門報丁憂,其餘各房也是如此,做官的要報丁憂,上學的就先下學。
夫婦二人還要分頭行動,至于舍娘和麗娘,庾氏讓她們且在家裡,怕被什麼沖撞了。
舍娘迅速起來,吩咐秋菊冬梅:“你們先替我揀素淡些的衣裳穿,過年的裘襖是穿不了了。”說罷又讓蘭若桂芳兩個找幾條素帕子來,還吩咐她們:“你們也是一樣,花紅柳綠的衣裳是穿不了了的,盡量選深色的。”
外頭粗使的丫頭端了熱茶進來,又道:“五房的奶奶方才領着好些人巍巍赫赫的出去了。”
夏媽媽把熱茶在茶盞裡淘換了幾次,方才篩了一小杯遞給舍娘,隻道:“如今她管家,喪事自然也要她操辦。”
誰管家這種大事,也不是她們這些六房的下人能夠置喙的。
舍娘和麗娘是等天亮了,才一起去靈堂的,裴老太爺去年過完六十大壽,就替自己把壽材準備好了的。
一貫面色冷淡的裴老夫人哭的似淚人似的,衆人也都陪着哭,裴老夫人前些年剛死了最心愛的小兒子,如今丈夫又去了,唯一的親兒子還在山東,就連舍娘也能體會。
前世母親去世的時候,她隻有恐慌,其餘的竟然沒有太多感受,到現在,她是真的覺得世事無常。
可舍娘這種和祖父一年都見不到幾次面,唯一一次接觸,還是上次送琥珀衫,祖父賞給她一套首飾。
說難過也難過,但也算不上很傷心。
但是該哭還得哭,還得恸哭。
再看麗娘哭的比她還狠,舍娘心道,瞧,麗娘其實根本不笨,平日那些笨,不過是以此為由搞特殊化,讓人都讓着她。
原本應該是五伯母曹氏主持喪事,然而她暈了過去,衆人才知道她有身孕。裴老夫人當即讓孟氏把管家權接過去,喪事由她操辦。
别看孟氏平日小病小痛多,也沒有曹氏那般恨不得棒殺人,但實則管家也是不錯,她先讓大管家雇傭裁縫做孝服,“這些孝服必須要在三日之内做完。”
除此之外還有搭彩匠,專門搭彩棚的,毛女兒的紮紙、冥紙炷香,寫揭白的畫師等等零碎事情。
自然,這些事情是不需要舍娘她們做的,如今靈堂都還沒有搭建起來呢。
舍娘她們遂先到後罩房一起待着,等大人們有沒有什麼傳喚。裴家姑娘們除了平日上學,還沒這麼單獨全部人一起待過,玥娘顯得心事重重的,老太爺一去,她的親事不知道還能不能作數。
故而,她喃喃道:“咱們在京裡辦了喪事,不知道還要不要回老家?”
麗娘連忙道:“當然要回了,要扶靈回鄉的。”
玥娘瞥了麗娘一眼,心道,四妹妹自然是不擔心的,她爹怎麼說都是兩榜進士出身,她娘嫁妝多,最重要的是到底定北侯府是老太太娘家。
這些心裡煩惱的事情,偏偏她還不能跟任何人說,都是女兒家的心事罷了。
宜娘聽了更慌,要知曉她爹正在河東郡夫君的州縣做官,若是碰到何家的人了,又如何是好?再有曹氏有了身孕之後,恐怕氣焰更嚣張,自己還要想法子如何對付。
兩個大一點的姐姐神思不屬,麗娘哼哼唧唧說自己不舒服,躲在角落喝熱茶。倒是舍娘和舜娘坐在一處,舜娘難得的道:“五姐,昨兒祖父還好好的呢?晚上,祖父和祖母還一起用飯了,怎麼這樣快人就去了。”
“我也是說呢,都快過年了,居然又這般。那祖父以前有舊疾嗎?”舍娘問起
舜娘搖搖頭,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其實前世的舍娘對這些也是迷迷糊糊的,到底是小孩子,她晚上沒睡好,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隻是強撐着精神頭罷了。
一個時辰之後,外頭說大少爺回來了。
“哥哥回來了。”舍娘連忙站起來。
裴霁雖然非長房長子,但也是裴家下一代的長孫,雖然家裡現在用不上他辦什麼大事,但是有些事情他這位長孫也能撐幾分面子。
故而,裴霁到家後,先去前院幫忙,沒有進内院。
又說裴老夫人那邊把衆人都支去做事情後,她則把老太爺書房的暗格撬開,拿了鑰匙,又吩咐向嬷嬷道:“等夜了的時候,你讓幾個穩當的人去戊字号庫房,把東西搬去我房裡。”
向嬷嬷愣了一下,才道:“主子真是難得的深謀遠慮。”
“我不深謀遠慮可不行啊。我一個孤老婆子,管不到外面,就怕許多人偷偷把東西分了,那誰也不知道啊?”裴老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