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媖,欽定太子妃,薛懷義未過門的妻子。
薛柔一下子喪了臉,暗自犯嘀咕:
天底下那許多高門閨女,九哥哥怎的偏偏傾心于王媖的表妹,這下連清清白白的九哥哥亦免不得和薛懷義扯上關系了。
“非得是周家姑娘嗎?”薛柔頭腦一熱,表明心迹,給薛通一愣,好笑道:“這種事,豈能另換他人?妹妹才起床,睡迷糊了吧?”
意識到失言,薛柔借坡下驢,笑嘻嘻道:“整日被皇祖母監管着,不得自由,我渾身的經絡都快打結生鏽了。你不是趕着赴約嗎,我不礙你事了,就去吧。”
薛通爽朗道:“回來給你帶九連環、孔明鎖解悶玩。”
“我這麼大個人了,會稀罕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嗎?”薛柔白了他一眼,“便捎些外面時興的話本子,我愛看這個。”
薛通記在心上,嘴上卻說:“小心被皇祖母抓住現行,打你手闆。”
薛柔不耐煩,推他趕緊走。
又過了小半個月。
薛柔跪坐于慈甯宮的一張矮幾前,一邊回憶上個月學的點茶,一邊半生不熟地動手嘗試,陳嬷嬷在旁看着,太後則在窗下假寐。
“水放多了。”陳嬷嬷及時糾正錯誤。
薛柔抿抿嘴,換個幹淨的茶碗,撒上一層茶葉末,斟酌添入沸水,聽陳嬷嬷沒動靜,上手調拌。
窗外掠過幾道影子,陳嬷嬷眼尖,走出去查看。
薛柔手上忙活,眼睛也不肯落閑,歪頭偷看。
沒一陣子,打起的門簾下,依次進入三個人。
為首的乃一個長挑身材女子,扁扁的、窄窄的鵝蛋臉,容顔清麗。
後面的顯然是她一起的丫鬟。
陳嬷嬷則墊後,輕步至太後跟前,将人喚醒:“娘娘,王姑娘來看您了。”
太後緩緩睜眼,王媖福身稱:“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追溯起來,太後便是當年從王家出來的皇後,和當今的中書令是姑侄關系,按輩分排,王媖應喚太後一聲姑奶奶,不過王家人有規矩知方圓,太後即使挂着王姓,那也先是皇室中人,沒法按尋常親戚來對待,必恭恭敬敬呼為太後娘娘。
太後擡擡下巴,示意陳嬷嬷搬把椅子給王媖坐,王媖隻沾着椅子邊坐下。
“你父親母親可還康健?”
太後近年深居簡出,不大召見人,連母族王家人,近四五年裡,不過堪堪傳喚過五六次。
王媖垂眸答:“自前年病了一場後,母親的身子便大不如前了,一年有半年離不了湯藥;父親一直沒扔下馬背上那套,堅持鍛煉,這些年沒病沒災,硬朗不輸壯年人。”
太後點頭,另起話題:“今年冷得早,冬至又不遠了,你多加注意身體,以防病了痛了,延誤了婚期。”
側耳傾聽至此,薛柔方弄明白局面——眼前那溫婉小姐,合着正是準太子妃。
她不覺多瞄幾眼王媖,見其婉約柔媚,風姿天成,由衷一歎:怎就栽在了薛懷義那賤種手上!
王媖察覺到側方的打量,眼梢略斜,餘光裡出現一個明媚少女,恍惚有幾分熟悉。
“小十,你過來。”早知薛柔那頭心不在焉,太後索性成全她,喊她過來,與王媖互相認識認識;薛柔依言走近,乖巧站着,“這是王家小姐,長你兩歲,不久你就該喚一句嫂嫂了。”
薛柔悄悄不屑。
既不承認薛懷義這個哥哥,哪還需要這個嫂嫂呢?
薛柔一時沒表示,王媖卻面面俱到,決不容許氣氛僵化,客氣疏離地笑一笑:“百聞不如一見,十公主好。”
其實,王媖見過薛柔幾次,對她的印象不算好,向來抱以敬而遠之的态度。
薛柔提起笑臉,勉強應付了事。
薛柔敷衍的做派,王媖全然領會,心想:
這十公主果然不好相與……
罷了,惹不起躲得起。
以後能避則避,确實避無可避,不管占不占理,悉數讓着她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