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在重症監護室中躺了兩天,終于被确認脫離了危險,轉到了普通的病房。
趙淑棠守在他的病床邊,見他睜眼,就趕緊問道:“小觀,你現在好點了嗎?”
她咬着牙說:“周明瑞簡直是瘋了,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謝觀動了動幹燥的嘴唇,大腦混亂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麼。
他開車去接方可頌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車失控了,為了最大程度地減少傷勢,他控制方向盤撞在了牆上。
得知自己的車被動手腳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會是誰做的了,隻是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更沒想到周明瑞做事的時候會留下那麼多破綻,讓人找出了他。
謝觀懶得和周明瑞計較,畢竟是他成為了方可頌的丈夫,他不介意手下敗将狗急跳牆。
聽完趙淑棠說完自己的調查結果後,謝觀沉默了一會兒,想通了什麼,蒼白的唇邊牽起一個奚弄的弧度:“……商應叙。”
能知道自己住行程的隻有他,想要鹬蚌相争漁人得利?
想得美。
他嗓音沙啞地開口:“讓索菲亞來,我要見方可頌。”
索菲亞就是他的别墅管家,他在謝家唯一信得過的人。
趙淑棠坐在他的病床邊,聞言恨恨地說:“你還要找他做什麼?你躺在這裡完全是拜他所賜!而且,他知道你出了車禍可是絲毫沒有留戀地就走了。”
謝觀的眼珠慢慢轉向她,趙淑棠竟然從裡面看出了一點摻雜着血腥氣的瘋味:“你去找他了?誰讓你去找他的?”
趙淑棠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僵,忍不住升起怒意,猛地站起來說:“我是你媽媽!你為了一個外人這樣跟我說話?!你一聲不響地跟他結婚,要我怎麼跟餘家交代?你忘記你答應要和小霜訂婚嗎?”
“那是你們中意的代言人,不是我的訂婚對象。”謝觀仍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掙紮着要爬起來,嗓音嘶啞:“你把他人呢?!”
“他已經被我送走了。”趙淑棠心裡一陣陣泛涼,冷聲道:“我不會告訴你他的位置。況且他也不見得希望你去找他。”
謝觀無動于衷,不告訴他他就找,他決不會讓方可頌離開自己的視線。
就在這時,“滴”地一聲,所有人的手機突然彈出來一條突發新聞。
謝觀轉頭看向桌面上的手機,最上面一條是一則神經病人發瘋砍人的新聞。
他不知道為什麼心髒突然快速地跳了起來,若有所感地伸出手點開新聞。
——xx新聞報道:機場前的河道邊,有一名精神病患者持刀在路上捅人,雖然及時得到控制,并沒有造成大量人員傷亡,但有一位青年因為混亂被撞進了河中,到現在沒有找到。
謝觀一眼就認出畫面中掉進河中的那個人影是方可頌。
他定定地看着在水中不斷掙紮的身影,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臉上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趙淑棠也點開手機看了一眼,愣了一下。沒想到那小鴨子竟然掉進河裡了,她本來的打算借這神經病人手處理了方可頌,現在雖然和她預想的結果有些偏差,但這條河流湍急洶湧,掉進去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也算是一個比較滿意的結果。
她一轉頭,發現自己的兒子面無表情地拔掉了手臂上的輸液針,血珠立馬就從他的手臂上冒了出來。
趙淑棠大驚失色,趕緊上前按住他,又急又氣道:“你要幹什麼!”
謝觀不理她,瘋了一樣地要往外跑,臉色可怕的像鬼,但他剛經曆車禍身體還沒好全,一下床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他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繼續掙紮着站起來,自言自語地說:“我要去找他……他要死也隻能死在我的身邊。他是我的老婆,就應該跟我死在一起。”
現在他這樣死了算怎麼回事?想要離開他……
謝觀感到喉嚨裡一股鐵鏽味上湧,仿佛有東西在割他的身體和心髒,他嗬嗬笑道:“想要離開我,做夢!就算是死在哪個溝裡了我也要把他的屍體挖出來。”
趙淑棠大腦空白地站在一邊,都忘了動彈。
隻是死了一個方可頌,謝觀怎麼會瘋癫成了這個樣子?雖然對于兒子的狀态她早就隐隐有所察覺……
她心驚的同時也忍不住感到一陣悲涼,沖上去拉住謝觀,哭着說:“他肯定是找不到了,你還要為了他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嗎?你就聽媽媽的話娶小霜不好嗎?”
“不好。”謝觀歪頭看她,嗤笑一聲:“我已經結婚了,媽。如果再娶餘霜我就犯重婚罪了。”
趙淑棠還想繼續勸說:“你不也是喜歡餘霜的嗎?你隻是被方可頌蒙蔽了,不然你為什麼會答應這場婚事?”
答應這場婚事,當然是因為想看看大家得知自己跟方可頌結婚之後雞飛狗跳的樣子,也算是他給自己找的一點樂趣。
謝觀瞳孔漆黑,他咧起嘴角,眼中是明晃晃的惡意:“因為那是騙你們的,其實我看見他就犯惡心。”
他甩開趙淑棠往前走,但還沒有走到門口,就感覺眼前一黑,猛地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趙淑棠趕緊讓醫護人員将他重新擡回病床上,一片兵荒馬亂。
等到謝觀重新躺回去後,她坐在床邊,忍不住悲哀地想,一切到底是怎麼發展成今天這個局面的?
她抹了抹眼淚,在外人面前又恢複成端莊的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