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翊冷眼旁觀背對世界縮在角落的程南洲和帝企鵝,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從她冷着臉跟他們兩個說了“這不是你的碗,還有你,不許摸我的拖鞋”之後,他們兩個就是這樣,一副受盡欺負的委屈模樣,還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
但這種拙劣的演技不能打動這個人類分毫,她毫無慈悲的說:“要哭出去哭。”
然後那兩個家夥就不哭了。
雖然他們知道這個房間的主人是個嘴硬心軟的家夥,但是如果真的把她惹惱了讓她把他們兩個趕出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看着他們倆想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然後重新走到沙發旁邊坐下,元翊隻覺得一陣無語。
可能向導在戰鬥力增強的同時,臉皮也變厚了吧。
元翊:“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回去啊?”
白塔給向導和哨兵提供免費的宿舍,非要住外面也不是不行,但是大部分的向導和哨兵都有遠超常人的敏銳感知,外面嘈雜的環境其實并不太适合他們生存,所以身為向導,程南洲領着至少五倍于普通工作人員的工資但是開支又少了一項......哦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程南洲還是早點回白塔比較好。
畢竟微小噪音、雜糅情感、哪怕空氣當中飄過的一縷氣息,都足夠讓他們的大腦自然而然的從中提取過量信息。大腦不斷過載,不斷給這些強行用入腦海的信息折磨會導緻向導和哨兵感到壓力,而過大的壓力往往會導緻包括但不限于精神失常、理智喪失、認知錯亂、污染抗性下降等嚴重後果。
但這個問題并沒有得到回答。
程南洲和帝企鵝有點為難搓搓手指和翅尖:“這個我不能說啊......”
元翊歎了口氣:“你這麼長時間一直都留在外面,身體不會不舒服嗎?”
“啊!原來是因為擔心我嗎?沒關系,我的社會化做得很好的,适應這種普通的生活沒有任何問題,電子機械噪音和觸碰聲不會讓我神經緊張。”程南洲快樂的說:“所以你不用在意我,我注意到你的電視機上連接了遊戲機,你可以随便使用,這種程度的噪音不會讓我難受——當然,你因為遊戲産生的情緒也不會吵到我的。”
他陽光燦爛,像個燈泡一樣閃閃發光,甚至用非常鼓勵的目光示意元翊現在就玩一玩,看他是不是所言非虛。
元翊看了他兩秒,沒理,低下頭開始吃飯。
程南洲一點沒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他從自己的背包裡掏出兩個金屬盆,他一個企鵝一個,在他倆的面前擺放好,然後又從背包裡掏出一個體積看起來遠超背包容量的黑色密封袋。
程南洲:“可以借用一下你家的廚房嗎?或者廁所也可以。”
元翊:“廚房的洗碗槽你可以用,如果放不下你就隻能用洗手間的地漏處理你的飯了,弄完之後給我清理幹淨。”
程南洲:“好的。那我直接用地漏吧,你的廚房恐怕放不下——沒關系你先吃吧元翊,不用等我的。”
他非常輕松的提着袋子走進了洗手間。
元翊知道他應該是又要去處理那種,“肉”。
有些向導會有自己的專用食譜,而程南洲的食譜稍微有點可怕。他會生吃一種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他說是肉,但是在很難看出來。據他本人說因為這樣食用能夠獲得最好的風味,以及更好的吸收裡面的某些物質。裝肉的那個袋子好像也是某種特殊容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元翊總覺得那個袋子裡裝的肉好像還沒有喪失活性,偶爾還會變形一下。
客廳隻剩下她和帝企鵝了。
帝企鵝目不斜視。
但有些生物在緊張的時候就會讓自己顯得很忙。
它小步騰挪,嚴肅認真,直到它的翅尖輕輕的碰到元翊的小腿。
那個翅膀猛地縮回。
然後又悄悄的伸過來。
那雙小眼睛飛快的掃了一下元翊,并沒有受到驅逐,也沒有看到對方正在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自己,企鵝嘴咧開發出一些小小的快樂聲音,又往過湊了一點,毛茸茸的身體完全貼在了人的腿上。
還蹭了蹭。
企鵝的毛是非常緊實的,甚至像是毛氈一樣。
幾乎無法忽視。
元翊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企鵝猛地一抖。
它自欺欺人的假裝無事發生,翅膀倔強的沒有收回,依然貼着元翊,過了幾秒小心翼翼的擡起頭——和人類極不贊同的目光怼了個正臉。
元翊面無表情:“收回去。”
企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