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塔,精神病是一種比較口語化的叫法,書面一點的說法應該是“精神不穩”。因為衆所周知,白塔其實是某種精神疾病收容裝置,所以在談話當中說對方精神病在大部分時候其實不是罵人的話,而是暖心的關懷或者闡述事實。
成為精神病可以獲得一些療養假期,在超五星級酒店的配置,每天不用工作,隻需要度假休閑療養,等重新恢複過來之後再去上班就行了。
五星級酒店,免費療養。
多麼美好啊。
誰不想在上班時間去度假呢。
元翊,慌忙反駁:“不是的領導,我不是精神病,實際說起來我其實覺得你們更、不是,那個,我的意思是我不是精神病啊!”
↑哦,看來确實是有一位不願意度假休息的人。
在她手忙腳亂的想要論證她身心健康的時候,領導已經站起來了。他以一種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别的速度緩慢從桌子後面走出,來到元翊面前,接着像拿一個公文包一樣提起她。
将寫着【既然你如此熟悉白塔規定,那想必你也知道白塔規定不許用綽号稱呼向導哨兵,或許你忘記了,我的名字并不是領導】的紙闆給元翊看了一眼後,把她就這樣撈着向外走去。
元翊:......???
不是你有什麼毛病啊,這個是我們現在說的問題嗎?!
領導不是你的名字,但是你确實是領導啊,你懂我的意思嗎?!
語言已經變得無力了,元翊開始通過一些行為彰顯她捍衛自己名譽的決心——雖然杯水車薪,但她絕不能就這樣被污蔑為精神病。
其實原因也非常簡單,在白塔被确診為“精神病”意味着對污染的抗性減退,感染和異變可能性變高,即便在精神穩定之後也會有較長觀察期。在觀察期内一般不會給該個體委派什麼重要工作,她依然可以處于一種“休息”的狀态。
沒有工作,沒有壓力。
也沒有錢。
進入療養院的時候是有錢的,白塔不僅承擔了療養費用,更是全額發放工資,保證療養人員正常生活,但是當你從療養院裡出來之後,那不好意思,你得自己養活自己了,白塔優待傷員,但是不養閑人,并且現在還不能确定你到底能不能承擔工作,所以你得自己想辦法找活幹。
不找活幹也沒事,肯定餓不死,但是你也别想過得多快樂就是了。
元翊工作六年,自己小有積蓄,雖然不愁這段考驗期如何度過,但是一方面是因為她明明就沒有精神病,全是這個砍腦殼的領導拍腦袋拍出來的,另一方面也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可是“通過高級駕駛員考試、尚在考察期”的高級駕駛員啊!
你知道高級駕駛員的考試多難通過嗎?!你知道為了考過這個考試她掉了多少頭發嗎?!你知道通過考試之後在一年考察期内還要通過工作證明自己“确能勝任”就必要每月至少出兩次特派任務嗎?!你知道想從高級駕駛員繼續考特級駕駛員需要三年内評價都是“超優”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隻知道空口白牙污蔑一個無辜的上進駕駛員是精神病,截斷别人的上進之路!
她氣急敗壞的拼命掙紮,但是箍着腰把她撈起來的手臂就像是焊死在她身上一樣,根本就連一點搖動都沒有,而且該死的黑暗哨兵身上和鐵一樣硬,硌得她好痛!
人與人不可同日而語,有些人雙腳離開地面病毒就關閉了,聰明大腦重新占領高地了,但是元翊不同,她雙腳突然離開地面時就會像被撈上岸的魚一樣翻騰起來。
甚至口不擇言:“放開我啊你這個精神病砍腦殼黑暗哨兵,你這樣污蔑别人算什麼領導啊!”
領導充耳不聞。
這個時候領導......這位二型哨兵行動力突然就回複了正常哨兵該有的水平,路過的景色變成了線條,甚至因為行動速度太快,元翊覺得自己短暫的窒息了一會兒。
無論怎麼不情願,總之,見到正在白塔坐班的醫生了。
這位醫生上班的十四接診室是沒有門的,這不奇怪,白塔的醫療區好多診室都沒門,因為有時候會被來得急匆匆的哨兵向導随手推飛。重新裝又花錢又麻煩,被推飛的門有的時候還有可能會傷人,沒有就沒有吧,雖然黃患天的時候可能沒有門會非常糟糕,但是往好處想,又不是每天都是黃患。
砍腦殼領導......說錯了,應該是砍腦殼二型哨兵将元翊舉重若輕的放到醫生面前的診療椅上,拍了拍她因為掙紮變得褶皺的衣服後手也并沒有離開,而是輕輕按在元翊的肩膀上,像是怕她突然失控或者逃跑,手勢示意醫生可以開始診斷了。
醫生看看二型哨兵,看看元翊,又看看二型哨兵,然後往前挪了挪,略小聲的問:“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元翊狠狠剜了一眼沒頭的砍腦殼哨兵,用力把那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推走,平複了一下心情,平靜的回答:“我沒有不舒服。我覺得不舒服的另有其人。”
醫生:“我看也是。”
她簡單給元翊查體,看看眼睛看看舌頭,問了兩個日常問題,甚至還問了一下她們三個好久沒有一起聚聚了下午要不要一起吃飯,然後就宣布元翊“身心健康”了。
然後讓她起來,讓領導過來坐下。
醫生:“正好到了健康信息更新的時間,接下來我将占用您幾分鐘時間......哎怎麼就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