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爻見狀立即作了揖,和氣說道:“老人家莫怪,我們爺孫倆行路至此,無舟難以過江,方才是想喚您,屬實是無奈之舉。”
“你二人平白擾我雅興,如今求我來了!”老翁叉着腰難解怒氣。
宋爻一把抓住了老道士的胳膊。
老道士心領神會,用力咳了起來,咳得腰都直不起來。
宋爻接着說:“老人家行行好,家祖病重,又受這趕路之苦,實在是耽擱不起了!方才驚擾了這天地遊魚實屬罪過,可小輩孝心赤忱,還望成全。”
宋爻未覺得有風,可眼前的蘆葦叢正在随風搖曳。
老翁用竹竿敲了敲扁舟,很不情願:“上來。”
宋爻攙扶着“重病的”老道士上了扁舟。
老翁一撐竹竿,扁舟輕輕蕩了出去。
“去哪?”
“那邊的村子。”宋爻指了方向。
老道士彎着腰敬業地咳嗽。
扁舟劃開大片的留白,兩岸的矮丘緩慢向後退去。
天明處,水天合于一線。
不久,宋爻又看到了那條隻有兩條曲線的路。
扁舟靠了岸,宋爻将老道士扶上岸,與老翁告别。
老翁手一揮,劃着扁舟走了,恨不能快些告别這兩個掃把星。
“孫兒還看什麼,還不快走?”老道士拍了拍宋爻的肩膀。
宋爻拍開那隻枯枝手,走上那條通往村莊的路。
“诶,我開玩笑的。”老道士跟了上去,“我一個半截入土的老人家,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有個孫兒替我送……”
—
“到了,然後呢?”宋爻在一塊方石前停下腳步。
老道士看向那塊石頭,一般這樣的石頭都被用作界碑,它代表着一個地塊的入口。
“不知道。”他兩手一攤,“先走着吧。”
二人走過界碑。
眼前的景象快速地變化起來,天地由白色變成棕黃色,原本白描的村莊變成了富有細節的府院。
“界畫。”老道士即答,“大多是畫建築,嚴謹又不失美學。”
工筆相比純粹的寫意能描繪出更多的細節,這對于摸索前行的二人而言是件好事,但很快宋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随着二人越來越靠近眼前的院落,院落本身卻越縮越小,當二人站在院落門前時,府門堪堪到宋爻腳踝的高度。
無痛獲得一張哥斯拉體驗卡。
“很嚴謹。”宋爻看着地上的微縮房屋模型給出肯定,“我建議我們退回入口石頭那裡好好思考一下。”
二人返回界石處。
老道士抱胸遠看那處宅院,再次介紹:“界畫,用界尺引線作畫,線條工整嚴謹,有精準的折算技法。”
“比例尺。”宋爻快速捕捉到了重點,“我們得變得和屋子大小适配才行。”
可山不就我,須得我就山。
“你在這等着,我去繞遠路看看。”
宋爻不再走眼前的小路而是遠遠跑向山坡一側,繞遠了又繞回府門前。
這回府門有他一半高。
老道士看着宋爻越變越小,可還是同個巨人般立在府門前,不禁笑出了聲。
不過規律算是摸出來了:
界石處大概就是觀測點,近大遠小,不是房屋在變小而是他們變得不夠小。
—
宋爻趕了回來。
“走這邊吧。”老道士指向一條遠路,“我想了想,大概就差不多了。”
宋爻看了一眼老道士規劃的路線,心裡大緻測算了一遍,認同地點了頭。
二人再次上路。
再到府門前,二人像是兩米的大高個。
“差不多得了吧。”老道士徑直向前推開府門,“我們兩個也不是來這拉練的。”
随着府門緩慢打開,原本空白的牌匾上滲出兩個血紅的大字:
劉府。
色彩自字體中心向視野内的所有物體蔓延開來。
老道士方要張嘴被宋爻搶了先:
“我知道,遊園圖,劉府書房裡有挂一幅類似的。”
剛踏入府門就入了曲折的長廊,雖然不見女子,卻遠遠聽見女子們嬉笑打鬧的聲響。
宋爻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