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渾身濕透、染着血污的朱骁連滾帶爬地跑上廊道。
倉皇的腳步聲完全淹沒在雨聲裡。
“陸芝林,你**個混蛋!”朱骁在狂奔中怒吼。
如果不是在台階上摔了一跤,朱骁還不知道陸芝林根本沒有跟上。
是他會錯了暗号嗎……
不,那家夥分明就是想利用他引開白龍。
卑鄙!無恥!!!
白龍遊走在雨中。
龍鳴震徹雨幕。
白色的麟片從朱骁餘光中快速滑過。
朱骁抱柱翻出長廊。
雨水重重砸在他頭頂。
閃電驟然照亮了夜空。
僅一柱之隔,白龍橫穿長廊與朱骁擦肩而過,它飛騰而上,在高空翻滾轉身。
朱骁艱難地睜開眼看向空中兩須飄搖的龍首,根本不敢思考,轉身接着逃命。
雷聲轟鳴,胸膛跟着震顫。
朱骁急促地呼吸,在這冰冷的大雨中徹底蒸騰。
慌不擇路,朱骁沖進一條漆黑的走廊。
沒跑多遠,道路被牆阻斷。
***,太好啦,是死路,終于要死啦!
朱骁一咬牙,轉身往外跑。
龍首從天而降,堵住去路。
龍眼裡泛着冰冷的藍光。
朱骁甚至能聽到它低沉的呼吸聲。
不能死在這裡,哥還生死未蔔呢。
絕對,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去死吧你!”朱骁甩出僅剩的一張符紙。
符紙飛向半空,在空中炸開。
火舌舔到龍鱗,白龍快速後縮。
震耳的龍鳴将朱骁驚倒在地。
朱骁後肘撐地往後連退數米,慌張地翻身爬起,貼着牆壁向路口狂奔。
憤怒的白龍長出一口氣将空中的灰燼全部吹散,下一刻猛地向朱骁俯沖而來。
關鍵一刻,一隻滿是血污的手從拐彎角伸出一把拽住朱骁的胳膊。
朱骁大叫一聲被拽向一邊。
悶頭紮進死路的白龍發出憤怒的吼聲。
“往這邊。”陸芝林拽着朱骁向前狂奔。
“陸芝林!”朱骁驚訝地大叫,“你居然沒趁機跑了!”
陸芝林輕呵一聲,被雨聲蓋過。見朱骁肢體恢複協調,他利落地松了手。
朱骁知道現在不是對賬的時候,老實跟上對方的腳步。
“我們往哪跑?”
“祠堂。”陸芝林言簡意赅。
語畢,二人橫穿一處小院,進了一個漆黑的房間。
陸芝林擲出火石,快速點燃了桌上的一根蠟燭。
這一處微弱的暖黃色的光給朱骁支零破碎的小心髒帶來了許多寬慰。
“把所有蠟燭都點起來。”陸芝林冷聲命令,随即拽出一個蒲團盤腿坐下,二指一并舉在胸前,嘴裡念念有詞,好像在誦經。
“你……”朱骁不服地一指,立即聽話地照做。
大雨的寒氣自敞開的門外洩入屋内,祠堂裡亮起一隻又一隻蠟燭。
閃電再次照亮了天地,朱骁慌張地望向門外,巨大的龍首突然抵在門口處。
朱骁差點驚掉了手中的蠟燭。
這時,有什麼金色的熒火從朱骁耳邊飄過飛向門外。
朱骁回過頭。
無數金色的光芒從牌位裡慢慢飄出,四散開來。
整個祠堂都被這種金光包圍起來。
“什麼情況……”朱骁想把陸芝林拽起來好好問一問,可又怕打斷了他做法,隻能焦躁不安地站在他身後原地跺腳。
正前方,龍首似乎被這些金光迷惑住了,一直停在門口沒有動作。
金光慢慢沿着白龍的身軀向外飄出。
在被全部裹住之際,白龍突然發出一聲吼叫,抗拒地飛向高空,随後在空中不停地扭動。
像……一隻撓不到癢處的大蟲。
朱骁驚呆了,看看門外又看看眼前的陸芝林。
“高手啊!”
金點越發密集,金光越發耀眼。
一聲驚雷。
白龍飛騰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見。
“走了,走了!”朱骁連忙拍了拍陸芝林。
陸芝林洩了力,緩緩站了起來。
“這些是什麼?”朱骁連忙問道。
陸芝林微微喘氣:“劉府先祖的意志。”
朱骁半知半解:“為什麼這些能趕走那條龍?”
“因為那條龍是劉少爺。”
“什麼!”朱骁驚訝地破了音,可仔細一想,這個世界什麼東西沒有,又快速平靜了下來,“你怎麼知道的?”
“你引開白龍後,”陸芝林語氣平靜,沒有一絲心虛,“我搜了那個房間,找到了一張表書,上面寫着劉夫人希望自己的孩子褪去龍骨化作人身。”
朱骁勉強被說服:“那你怎麼知道祠堂能克它。”
“我不知道。”陸芝林依舊語氣平靜,“祠堂也是我在找你的路上順路找到的。”